从来都没有看过流血的晓红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现场吓到,一声尖叫之后,她用双手捂住脑袋惊在那里,车厢里的人都在惊慌失措地逃跑,她却傻呆呆地定在那里怎样也动弹不得,餐盘连同上面滚烫的开水和两桶方便面全部扣在拖鞋上,瞬间双脚起了好多水泡却全然不知,时间仿佛凝固,她丝毫没有痛感。
那个健硕的蒙古人并没有抽出匕首,而是转身向着她的方向冲过来,她清晰地记得他满眼通红的神情以及地板在奔跑中发出的咚咚闷响,众人四散奔逃,哭声喊声乱成一片,而那个俄罗斯小伙子慢慢斜在满是鲜血的过道上,匕首插在汨汨流血的腹部,双手却无力挣扎垂在两侧,而茫然向上的眼神则定格在她后来无数个午夜梦回蓦然起身的刹那。她始终觉得他像一条被海水冲到沙滩上无法呼吸的鱼,在咸腥的空气里,沉默无声却是充满饥渴,他是那么需要水。
至今她都记得冲过来的那个蒙古人擦过右肩时血脉贲张的能量。在大家极度混乱的尖叫声中,他向另一个车厢迅速逃去,速度极快,虽然当时神经极度紧张,她还是感受到了风略过耳畔的声响,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小舅在听到了外面异样的声音后冲到了过道,把瞬间吓傻的闺蜜拖回了包厢。
回到包厢后,小舅迅速地锁上房门,一门之隔,外面的嘈杂声尽管一浪高过一浪,也似乎只是梦魇般与之毫无瓜葛。很多人跑过的声响,从地板的震颤可以判断,车厢中人们心里的恐惧仍在传递,但后来又具体发生了什么,车厢里的四个人并没有继续打探的愿望。
小红靠在下铺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小舅向她问起刚才的细节,她根本就说不清楚,只是一味绷肩抱着膝盖低声抽泣。血,都是血。这就是在她眼前不断闪现的血腥画面,暗红色流动的液体让腹部的积存瞬间不适,捂着嘴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已经不能自控地呕吐起来,她想把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出来,连同血液,说不清的肮脏感觉,只有倾尽全力把它倒出来,她才觉得踏实和安心。
别动,你的脚怎么都是水泡。小舅一边帮她收拾残局,一边大声提醒,这时她才惊觉两脚的异样和疼痛。因为是换了拖鞋才去泡面,白生生的两个脚面不可幸免地烫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泡,连同脚趾周围,没有起泡的地方也是红鲜鲜的,没注意倒还好,疼痛经过提醒,仿佛有记忆般变本加厉地来回串痛,像有一根筋连通所有神经,火烧火燎地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