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阳光一如既往的好,天爱的笑在阳光里忽隐忽现,洁白的牙齿,浅浅的酒窝,在天堂里安静的怀念那些未曾开始的爱恋……
(一) 那双期待的眼睛
“有人说:如果左鞋带松了,代表我想你了;如果右鞋带松了,代表你想我了,于是我坏笑着将右鞋带弄松。可我却突然发现,原来我的左鞋带已经松了。”一个好久未联系的朋友,今天发给她的短信,让她感动幸福了一下午。忽然很想朋友的微笑,想念起相识的日子。他们之间注定没有故事,于是,成为朋友,简单的朋友,简单的记忆里就只有相识的那一次,和那张他夹在她书里的那张纸条:“你好,我们能做朋友吗?已经很长时间了,都看见你坐在这里自习。喜欢你的安静和美丽!我的手机号是135****8762.我想,你会给我短信的,因为,我会一直等待!”
今天上午没课,于是她来到自己喜欢的座位上,自习。这是一个靠窗的座位,靠后。一上午,她都在看自己的专业书,其实她喜欢的小说也带上了,只是,今天的状态出奇的好,于是不想浪费学习的机会。窗外,会有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她知道,那是喜鹊,“是种吉祥。”她心想。
她是个孤独的女子,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除了在学校学习,似乎一无所有。天天,她坚持着那三点一线的路线,她总喜欢在不上课的日子里自习。她有自己喜欢的位置,可每个教室她都不会呆上一个月,因为,她总会收到不同男生相同的纸条。她,害怕这些陌生的纸条,莫名的。也许,注定是孤独的。独舞的蝴蝶,终是飞不过沧海。那就让沧海桑田。
中午,肚子开始饿了,于是她起身。去学校食堂吃饭。下午课少,她心想,还有时间过来自习,于是留下了书本。径直走向食堂。这是个不错的中午,她吃到不错的午餐,她总是满足。她的口头禅是——真好!她喜欢微笑,对每个人。她眼里从来就没有坏人,这是爸爸妈妈最不放心的。因为这个,她丢过手机,丢过钱。不过她觉得无所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她想。
吃好了,她径直回到自习室。没有回寝室去了。因为她想其实回寝室也不想休息。不如省去这段路程。
教师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她走到自己定的位置上。拿出书包里的《八月未央》,尽兴的看起来。看到了《天空的蓝是疾病》,她于是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蓝,一望无际的蓝。那是否就是一望无际的疾病呢。她自己傻笑一下,算是回答。今天,她穿了棉布长裙,因为舒服。其实,她从不刻意打扮,可她总能唤起室友的穿衣热潮。只要她穿过的,室友都觉得好看,出奇的好看。她笑,其实是不明白。
今天,她仍旧散着头发。长长地长长地就那样简单的散着。没有任何首饰。唯一的就是那款简单的黑色表链白色盘的手表,那是她喜欢的饰品,如果能算饰品。看着手腕上那兢兢业业的手表,轻轻的摸了摸,时间真快,又是下午三点半了。准备收拾书本去上课。是她喜欢的影视欣赏课,喜欢的老师。忽然,她发现书里夹着的纸条。
倏地,她满脸通红。紧张的,快速的看完那张纸条。
飞快的,她走出了教室。
身后,留下一双期待的眼睛。
(二)穿棉布衬衫的老师
静静的走进教室,走到自己喜欢的座位。靠窗的第一排。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她的思绪飘渺的就像尘埃,无法落定。
老师进来了,仍旧是英伦风格的棉布衬衣。旧旧的牛仔。一句简单的问候,这样就开始了这堂课。从来没有对视,似乎他们互相躲闪。
欣赏的是《冷山》,这部一直在她心头的片子。记得上堂课被问及最喜欢安东尼.明格拉的哪部片子时。她,回答的是《冷山》。是否刻意。她偷偷的看了看他,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可,嘴角似乎有微笑。她,抿了抿嘴,让微笑留在心底。藏起小小的快乐。
“如果你在战场,请放下枪;如果你在行军,请停下脚步——请你回来,我只要你回来。”这是艾达对雷蒙爱的呼唤。于是带着颈上未愈的枪伤,雷蒙朝着故乡冷山进发了。踏上了爱的征程。
看完片子,她泪流满面。每次看冷山,她都会竭斯底里的在心里呐喊,为什么,为什么雷蒙在幸福即将来临时,死在了枪下。关于这部片子,她记录了很多。那些私密的感动。
老师开始提问,都是一些对白的翻译。而她,翻译的就是这句“如果你在战场,请放下枪;如果你在行军,请停下脚步——请你回来,我只要你回来。”老师静静的 看着她,这一次,目光坚定,没有一丝躲闪。她,能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烫。“Excellent!”老师说出了评价。她,惴惴的心,终于安定。
接下来的课,她,脑海一片空白……不敢看老师,也不敢抬头。只有Excellent一直一直在心里。
下课了,老师走过来,把冷山的碟递给她,说:“下节课还继续用,你先帮我保管。”她怔怔的抬头,看着老师,小声的回答,“嗯!”这是她所料不及的。
准备回寝室一趟,换些书,晚上继续自习。
寝室里,有人下午休息,刚刚睡醒。睁着朦胧的睡眼,说:“下课了啊!”“嗯!”她回答。
去食堂吃饭,欢快的就像小鸟。她觉得自己今天的步伐格外轻盈。想着的还是那句“Excellent!”偷偷微笑。
自习的教室决定换一个了。可是,那张纸条还留在文具袋里。因为,因为有种莫名的喜欢。大气的行书,写在糖果屋的笔记本纸上,有淡淡的粉和旋转木马。她想,也许,在将来的某个时刻,自己会发给他祝福的短信。
晚自习的时候,是她写文字的时间。每天如此。都说,现在是个遗失手稿的年代,可,与她,并非如此。她有厚厚的几本手稿。只是读者只有一个,她自己。感动也只是自己。她从来都没勇气在网络里留下自己的文字,可她想,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在网络写字。
这是简单的一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晚自习她总会上得很晚。然后,伴着夜风,回到寝室。
夜里,寝室有卧谈会,她,是一个从不发言的听众……慢慢的,她进入了梦乡。
(三)双生天爱
都是山,满眼满眼的山。茂密的森林,绵延起伏。她无法看到尽头。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她跳跃再跳跃。最终,是一道万丈深渊,她就那样下沉、一直下沉……无助的无法哭泣与呼吸。竭力的呼喊,可没有任何声响。下沉、继续下沉……双脚失去知觉,那种触地的感觉已然消失。
终于落下,却窒息的难受。似乎在水里沉浮。没有任何救命稻草。呼吸困难。有刺眼的白光,有天使的影子,在召唤:“来吧,来吧,天爱,跟我来吧!”于是,顺着天使的影子,她前行。在那道白光后留下一条修长修长的影子。拉长,变细,拉长,变细。最后,消失无踪。她在前行,在消失,而她害怕这样的悄然而逝。无端的害怕。开始挣扎。而那召唤的声音一直继续“来吧,来吧,天爱,跟我来吧!”……
“天爱,天爱,怎么了?”她睁开了眼睛,刺眼的白。看到室友焦虑的眼神。她无力回答,虚脱的难受。只觉得口渴,焦灼的渴。“水!”她轻声说。室友递过她的 杯子,“谢谢!”喝完水,似乎好些。但仍乏力。“天爱,你是生病了,嘴唇惨白,你知道吗?你一直在挣扎,发出我们都听不懂的声音。”她无力的笑笑。
她知道,她又做梦了,同一个梦。同样的恐惧。
今天,不打算去上课。就休息吧。
给水竹换了水,看着那可人的绿,精神似乎好些。寝室里没人,都去上课。安静。打开自己喜欢的音乐。泡了一杯纯奶。就着几片面包。算是吃好早餐了。
是王菲的《流年》,慵懒的声音,在耳畔缠绵。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
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脸上有泪滑落。就让这种悲伤在歌声里沉寂。她已习惯了这种悲伤。
忽然想去天爱书吧,那个与她同名的书吧。在喧闹的街角。里面有音乐和阳光。即使蜷缩在角落也无所谓。书吧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经营。那种惊艳的美。艳丽的长裙,乌黑的长发。带夸张的饰品。却从不见化妆。那张精致的脸,不需要任何修饰。
她,悄然走进。女主人已经认识她也记住她。但从没说过话,也决然不知她也叫天爱。今天,她的脸色过于苍白而沉重。女主人,有关切的眼神。在女主人眼里,她是一个孤独却矜持的孩子。有种让人怜惜的气质。
她选出一直在看的《心经》。继续,蜷缩在那个小角落里,默默的看着。有隐隐灼灼的阳光进来,印在书页上。有风吹过,那些文字跟着跳舞。
累了,在这个午后。于是,朦胧中,一切都已模糊。醒来,已是傍晚,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狭长的空间里有迷醉的香味。她疑惑。“醒了!”是女主人。“我看你睡着了,让宸诺抱你进来的,不介意?”她摇摇头。四周看看,原来,这是书店后的狭长隔间。小却温馨。她站起来,准备回学校。“如果不急,可以留下来吃饭的。宸诺做饭。”乏力,于是点点头,蜷坐在床上。看窗外的树叶和碎了的夕阳。
宸诺,是那个收款的男生吧。每次,她买书,都是他为她包装好。在递给她的瞬间。她曾想象过美好。今天,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他抱过她。
晚餐是她喜欢的口味,辣。让人忽然甜蜜的辣。三个人,没有谁说话,都是低头吃。“尝尝!”一个鸡翅夹在碗里,是宸诺。“谢谢!”她回应。有种幸福的味道。
天黑下来。她回校。女主人坚持让宸诺送她。默许。两个人,走在迷乱的街灯下。不说话。只是前进,一直前进。“到了!”她说,“谢谢!”“别客气!”他回答,“下次见!”“嗯,下次见!”
他看着她走进女生宿舍楼,心里默念“回见,回见,会见……”
(四)即使知道要见面
这个下午,安静的只剩阳光的味道。
他一个人在书店里,整理无声息的文字。忽然很想有声音的感觉,于是狠命的播放着《即使知道要见面》。一直一直听。他,是一个寡言的男子,似乎从来找不到该说的话语。但是,对她例外。每次,她来买书,她总会说谢谢,孩童般的声音,而且此时,她会直视他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真诚。于是,他会清晰的说出三个字,不客气!在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升腾。
想起她。他,忽然快乐,像孩子的快乐。
于是找到她常看的书,走到她常坐的角落,沐浴她常沐浴的阳光。让那根思念的绳,升腾再升腾。即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嗨,嗨!”似乎在梦里,他听到那熟悉的孩童般的声音。他想,就这样一直做梦吧。不用停息。“嗨!”肩上似乎有人推了推。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些声音来自现实。她就在眼前。蓝色的棉布裙,白色的帆布鞋。长长的头发还是一样随意的散着。灿烂的笑脸。他也笑。傻傻的笑。
你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啊。
刚进来我还以为没人呢。
宸诺,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想知道吗?
他,看着她,听她说。接着回答“嗯!”
天爱。
好听的名字。
觉得我话多吗?其实,他们都说我是寡言的女子,只是他们不知道,每个人都需要倾诉。只是,要看想不想说。只想告诉你,我想和你说话。仅仅说话。人是奇怪的动物。好些人想听你说,你却永远不想说。只是第一眼见到你,就想跟你说话。所以,说。相信宿命吗?我信,你就是我的宿命。前世,你是我的倾听者,所以今生,你也别想逃脱。
嗯,我想听。
他们趴在大大的书架上,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她笑,他也笑。
她问,宸诺。你记得曾经的我吗?
记得的,天爱。你第一次进来,我就开始记得。那天下雪。你的头发、眉毛上都是雪。刚进来时,你是白色的,像精灵,一会后,所有的雪花都融化了,你是湿的,像精灵。
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也笑,也是洁白的牙齿。
我们去后海吧。有时间。她提议。好的,去后海。他回答。就今天吧。好的。
夏天的后海,有种颓靡的气息。也许是,人太多,她还不能适应。其实,他亦如此。只是,他知道,此时,他应该更勇敢些。不能让她觉得,行走在陌生的人海中,随时被淹没无声。于是,他大声说话,大声叫她。天爱、天爱、天爱。她,忽然流泪。为这样一个男子。在她身边,有意识的保护她的男子。
他们走进那间咖啡吧。简单的数字512。写在棕色的木质门联上。屋里有温馨的灯光。透过玻璃,能看到后海,微波荡漾。反射出零零碎碎的阳光。他,看着她。她看着窗外。只是简单的卡布奇诺。一人一杯。
这个咖啡屋最大的优点是,你可以在里面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没有时间限制。于是他们就这样坐着。看着夏日的夕阳西下。看着天空涌动的云渐渐变暗,变黑。后海的色彩渐渐鲜艳。五光十色,都倒映在水上。花色的波光。他们在屋里吃了特色512点心,淡淡的甜。空调似乎过于凉,她,冷。又是冰凉的手。她自己都奇怪,手的温度永远是随着气温变化。于是,起身,融入夜色,融入那些无关紧要的五光十色。他,紧紧跟着她。
这是他们第二次走在夜色中。有迷乱的灯。
夏夜的风,带来惬人的凉爽。有水的味道。清新。
她看了看手表,说,该回学校了。
我送你。好的。
在公车上,她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仍旧是,她看着窗外。他看着她。其实她知道。
汽车飞驰在夏夜里。有风的呼呼声。
(五)她们,各自的故事
从来都不是一个放肆的人,不愿放肆自己的悲伤亦或快乐。很多很多,只是静静的藏在心里,无所畏惧。其实,某时某刻,她也需要放肆的哭泣亦或呐喊。
她,喝白开水。她,不吸烟。她,对酒精过敏。可是,她,仍旧一如既往的爱着文字。写着文字。她,只是一个默默的写手,在某个大学,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她,爱幻想,幻想爱情的幻灭亦或浮出水面。她,就这样简单的过活。
她有两个师姐,关心她的师姐。她们毕业后,为生活奔命,忙碌的只剩思念,在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上。
又是一个周末,一个人的周末。每周的这个时候,会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寝室里只有她自己,和自己的文字跳舞。有音乐,有白开水。还有,她自己安静的心。
手机响起,是大师姐。
那边传来那一贯急促有力的声音。
天爱,过来木水星。我们去唱歌去。还有你二师姐。
嗯。
于是,拿上背包。迅速出发。去那个她们一贯的阵地。
一路上,她看着这钢筋水泥的城市在她身边呼啸而过。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建筑。就这样一啸而过。她有种莫名的疼。她,忽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真正该前进的方向。是否,每个人都会在瞬间就迷茫无助。
还是那熟悉的包间,熟悉的颜色,熟悉的灯光。师姐们早已在里面竭斯底里的呐喊。那熟悉的声音,她想,这辈子她也无法忘却。
天爱,我们的小歌星,快来唱一首。
于是,点歌,唱,放肆的唱。那些感动的故事,似乎都藏在每首歌的音韵里。整个的这个小房间,只有音乐和掌声,找不到别的声音。她们没有交谈,因为她们知道,能够如此放肆的一起歌唱也是一种幸福。尽管,她们从不触及幸福这个话题。似乎这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只在远处。
整整一个下午,她们都在呐喊。那些过往的过往似乎在呐喊中沉淀再沉淀,直至无法提及。
她知道,师姐都是有故事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大师姐的歌声很好听,往往,她都以为是原声在演唱。站在沙发上,抱着话筒,竭力的呐喊《爱死了昨天》,唱完,大师姐,哭了。一发不可收拾。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她,知道,那是真的伤心欲绝。从来,大师姐就是她们三人的领头,爱放肆的笑,但从来不哭。可,今天,她,哭得撕心裂肺。
她们,安抚着受伤的大师姐。没有语言。只有轻轻的抚摸。
大师姐,断断续续的跟她们讲毕业后的故事。那些也许不是故事的故事。
车在夜色中飞驰。她和大师姐坐在后排,二师姐坐在前。不忘说,天爱,扶好汀月。嗯。大师姐,喝酒了,她说想要忘记。可是,是否有些东西想要忘记就能忘记。付出过的,经历过的。
脑海里满是大师姐的那些过往。她说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是,她自己又无力自拔,于是越陷越深。直至,他的妻儿找到她,狠狠的诅咒她,不得好死的狐狸精。 大师姐,曾是多么坚强的女子,而现在,在爱情里,卑微的没有了所谓的尊严。她想劝慰,可是,她无力劝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大师姐,梦呓般的在她耳边低吟这首小诗。爱情,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对的人。只是一种奢望罢了。她爱上了自己的上司,有妇之夫,注定悲哀。彼时的烟花,注定消逝贻尽。大师姐,靠在她肩上,泪眼模糊的一直碎碎念。抱紧了,她想给大师姐力量。这个受伤的女子,曾经是多么骄傲的公主。
今晚,她不回学校,住在师姐们租住的公寓。
安顿好大师姐,二师姐让她去洗。在水里,她忽然悲痛欲绝,眼泪和着水,放肆的往下淌。她不想大哭。也不能大哭。否则二师姐又会说她无病呻吟了,因为在她们眼里,她只是无忧的小孩。其实,并不是。就上水一直一直在身体上流下,这些最初的,也是最美好的抚摸。干净的透彻。
很多画面,电影画面般,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大师姐竭斯底里的歌唱、后海的灯光、越拉越长的影子、白色的猫和它幻灭的眼睛、还有他大声的叫她天爱……
天爱,怎么了?
哦,没事,马上好。
披着师姐的大浴袍,那头长发,在夜里滴水。没想擦,她总是这样,让水在头发上停留太久。
灯熄了,三个女子,躺在硕大的双人床上。她和二师姐抱着大师姐。互相取暖。有时,似乎就是这样,相互取暖的不会是爱人。
天爱,梓琪,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大师姐似乎从醉梦里清醒,轻轻的说。
嗯。嗯。
她知道,有泪滑落。因为寂静的夜里有碎裂的声音。她轻轻抚摸大师姐精致的脸。不哭,不哭,乖孩子。碰到二师姐的手。原来,她们都是有默契的孩子。她,落泪。她听到二师姐的啜泣。接着是大师姐的嚎啕大哭。三个女子,在这个安静的黑夜,放肆的哭。互相抱紧,互相取暖。
朦胧中睡去。
天还没亮,她醒了,看到师姐婴儿般的睡姿,她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赤脚走到窗户前。天空有层层的云。远处,似乎有鱼肚白。这是公寓的顶楼,打开窗户,呼吸二十四层的空气,迷醉清冷的滋味。似乎离天格外的近,她想,等她毕业了,也要住公寓的顶层。二十四层。往下看,她眩晕。她想,如果就这样飞下去,会有何种感受,坠落还是飘逸。
一直就这样看着天亮。在眼皮底下,经历一次,黑与白的幻灭与交替。坐在窗户边,忽然想要有音乐。自己轻轻的哼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首童谣。
师姐们都起来了。忙碌的影子,在她眼前晃动。这就是生活吗?为了生存。她害怕这样的生活,有朝一日落在自己的肩上。她懒懒的坐在窗前。蜷缩在一角。用猫的眼睛看着窗外一个个盒子,她知道在盒子里都是一样奔忙的人类。她,在其中。那些灰色的盒子。
天爱,怎么了?
没事。
我们去上班了啊!你记得吃早餐,走时,锁上门就可以了。
嗯。
(六)温暖的电话
门关了,屋里空荡荡的,白色的墙,有让人窒息的疼痛。她,依旧靠在窗前,不想动。
思考,似乎是用力的思考。可是一无所获。远处,有阳光开始蔓延。金色的光,在梦里曾见过。她,流泪,也许是光太强了吧。也许,就是流泪,无缘由的。她想,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泪水,永远。那些私密的悲伤,只留给自己。
起身,忽然,眼前一片漆黑。意识里知道,又发黑晕了,体质太弱。
终于缓过劲来,吃下师姐准备的早餐。不想在高峰时段挤车回学校上课,于是,懒散的想想,不去上了吧。光脚走在木地板上,忽然欢快。跳起舞来。自己学的是民族舞,已经好久未跳,可是并未生疏。她想,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无法忘却的。
轻盈的跳动,只跳给自己的舞蹈。想起了自己在舞台上的独舞《守护天使》。音乐、掌声、鲜花……其实,自己是喜欢舞蹈的,如果初中时不是爸爸坚决反对,她是被市艺校选中的舞蹈苗子。可是,那时的她,是个听话的乖乖女,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听爸爸的安排。将来考个好大学。起跳、旋转、下腰……一个人,跳的酣畅淋漓……可以忘却一切,快乐亦或不快都已不重要。
忽然,手机响了,不情愿的走过去。习惯性的接起手机。
Hello.
天爱,是我,夏老师。
猛的,她能感觉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语无伦次的说,嗯嗯。
天爱,今天怎么没来上课,是哪不舒服吗?
没,没呢!今天我,我在师姐家。
哦,那我们下次课见吧!我们继续欣赏冷山。
嗯,好的。
Bye-bye
Bye-bye
挂机,听到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她后悔自己怎么能忘记今天的影视欣赏课。以前,每周她最期待的就是影视欣赏课,不论是早上的还是下午的她都会早早的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等老师进来。然后,偷偷的看看老师。那个有着洁白牙齿和羞涩笑容的老师。
(七)向上吧,生命
他,穿梭在她的阳光中。想念她在阳光中的样子。美丽,就像天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天爱没来书店。他总会有意无意的往门口看看。他想她。那根思念的线,在阳光中缠绵。
那个后海的晚上,每天都会在他梦里出现。只是,会加上一个动作,那就是,他牵着她的手,走在灯光下。有他们修长的影子。
她一直纠结。她害怕爱情。害怕自己爱上爱。她继续写字,写那些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文字。她很不快乐。那种莫名的痛苦总是在她身边。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流泪。莫名的,她已经无助的透彻。可是,她从来都是跟爸爸妈妈报喜不报忧的,因为,她爱他们,很爱很爱他们。她知道,爸爸妈妈也爱她,大爱无言。那些爱,她都记在心里。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总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深奥的东西。
她感冒了,全身乏力。可是她害怕吃药,害怕打点滴,害怕进医院。从小,她生病都是爸爸给她看病。因为爸爸是医生,并且,医术高超。她很幸福的长大,感冒生病也从来没有进过医院。幸福的孩子。忽然,想念远在他乡的爸爸妈妈。想回家。
其实,心里似乎一直想念某个人。或是某几个人。只是模糊的影子。
她的生活,很简单。学校,书吧。仅此而已。忽然,想去书吧看看。特别的想。于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她走向书吧。
天爱,你怎么了?宸诺在天爱刚踏进书吧就看出天爱脸色不对,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于是急切的问。
没事。天爱简单的回答。然后去选自己喜欢的书,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看书。可是,头越来越重。
天爱,你病了。不轻。是书吧女老板,她轻轻抚摸天爱的额头。心疼的看着天爱。
忽然,天爱的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流。从来她都不会在别人眼前流泪,可是这次,她让泪水泛滥。宸诺和阿姨,是她生病以来仅有的关心她的人。在寝室,室友们没有时间顾及她。爸爸妈妈远在家乡。师姐们都在为生活奔忙。原来,人如此容易孤独。
阿姨和宸诺坚持送天爱去医院。坐在出租车上。她目光呆滞的看窗外。头很重。阿姨坐在前排。宸诺坐在她旁边。焦急担心的眼神。她想睡觉。眼皮很吃力的想撑住,可是不能。
天爱,我们到了。是宸诺好听的声音。她睁开眼,自己在宸诺的怀里。舒服的躺着。能闻到宸诺淡淡的体香。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幸福呢。她无法知道。这个大男孩,是如此细心。
阿姨让宸诺背着天爱。宸诺的脸通红。支支吾吾的征得天爱的同意。天爱说自己走就可以了。可是,下车都没站稳。摔倒了,脚没劲。于是,他背着她,她在他背上。两个人,一种心情。
到医院里,阿姨让宸诺照顾好天爱,自己负责排队挂号。宸诺让天爱坐在自己的右边,用大手把天爱揽在怀抱里。好让天爱能够舒服点。看着虚弱的天爱,宸诺心里难受。
他们一起进走专家办公室。开始给天爱检查身体。
天空很蓝,却遥不可及。她静静躺在病床上,死死的盯着蓝天。直至,倔强的泪水滑落。她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心里无比凄凉。只是,她真的不愿说,对谁都不愿说。
天爱,亲爱,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宸诺开始叫她亲爱,用那种最真挚的声音。她不拒绝,可也不表示欢迎。就那样淡淡的吧,很好。她觉得。
秋天到了,我想去看看铁路。她突然说。
他莫名,为什么想看看铁路。因为想在铁路上留下自己的身影。也许,一转身,我再也看不到铁路了。那个延伸的幸福。那个心中的方向。亲爱,不会的,小傻瓜。宸诺爱怜的摸摸她的脑袋。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很想留下自己的影子。嗯,好的,我陪你一起。
于是,他们出发,带上她经常采风的单反相机。今天,这个黑黑的小家伙将会照出她的影子。也许灿烂、也许颓靡。此时,彼时,不是谁能说了就算。也许,最最客观的就是那一刹那间。内心的欢快或是不快都无法掩饰。穿透的瞬间,你我都无法逃避。她说,我想要有静流和诚人那样完美的吻。他点头。
北方的秋来得快,微凉的秋风吹在脸上、身上。他牵过她的手,爱抚的。亲爱,你的手很凉。像冰。她笑。
只是慢慢的走在无人的小道上,她不想要更多。他想要给与更多。爱情的不同理解,不同表现。她,其实,并不懂得爱情。那些是是非非,何从开始,又何从结束。两个人,简单的散步,对她,已足够。从来就不奢望上天能给她更多。有秋日阳光的气息。干净也干燥。
这是一条古老的铁道。有疯狂的狗尾巴草在跳舞,在阳光下,金黄,灿烂。成熟的,有果实的味道。他顺手拔起一根。虔诚的折折叠叠。阳光下,看到他真挚的目光。她忍不住流泪。阳光太刺眼、风太干。她对他说。亲爱,带上。他从此把握了她无名指的幸福。在这一刹那,她脑海里浮现夏老师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亲爱,看着镜头笑一个。宸诺甜甜的说。这个男子,何时学会了她的声音。她在心里欢快。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自己相机的镜头。这个一直只是她采风时才用的相机,今天,将会记录下她的一颦一笑。这是她想要的。即使某天离开这个世界,起满还有自己青春的影子留下来。留给那些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们。
她是很好的模特。美丽的面孔上有大大的眼睛。只是有时他看到的只有惶恐。
拍片的过程,他们没有过多的语言。一切都默契的继续着。
(八)接近天堂,那些未曾开始的爱恋
已经没有人能够了解她了,掩面哭泣,泪水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泛滥。在路上、在学校。都会无缘无故的流淌。流淌出一脸悲伤。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天爱,天爱这是怎么了?
病了,永远难以治愈的病了。哪天离开世界,哪天就没有病痛。是的,没有病痛的离开。不想说话,不想微笑。
把自己关在洁白的病房里,想要变成天使。哭泣的天使。跟眼泪一起挥发,无影无踪。见到他的那一刻,鲜亮的如回光返照,是否有所预兆?宸诺的声音、笑容、洁白钢硬的牙齿。天爱一样一样的想像,也只能想像。
天爱,脏乱的长发,脏乱的棉质白裙。一切都是混乱。是的,病了,没有归路的病了。
梦里有深邃的河,她在执着的往上,却滑下,最终沉至水底,窒息的痛楚。
她想到师姐,想到亲密的可以相互间毫无掩饰哭泣的师姐。是的,一对相互坦白与取暖的女子。于是拿起手机,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我想去你那。”看着信息发出,等待,“来吧!”也是简单的回复。天爱,拿起背包,一路小跑的往师姐那出发,心里,心里似乎找到了无以名状的依靠。是的,依靠。
天爱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需要化疗,但是固执的想要留下自己乌黑的长发。告诉师姐,师姐只是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心疼的抚摸着那头长发。天爱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安静的告诉师姐,自己心里的夏老师和宸诺。对他们总是有种无以名状的感觉,单纯却又热烈。自己无法控制。如果没有生病,自己会是怎样、宸诺会是怎样、夏老师又会怎样?师姐轻轻的靠近天爱的耳边,告诉她,如果没有病痛,也许会是一场爱恋,关乎夏老师亦或宸诺。
时间,永远闷着头往前走,无论世事变迁。天爱的病情一天天恶化。已经没有精气神去上课了,书吧也成了心里那个温暖的角落。苍白而瘦小的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窗外的阳光显得弥足珍贵。宸诺每天都会过来,她安静,宸诺就陪着她安静。语言此时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夏老师也常常过来看她,用长者疼爱的口吻告诉她,天爱,加油!老师还等着你来听课呢。天爱此时会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干净清爽的男人。心里羡慕着从未谋面的师母。
在为时不多的日子里,两个男子,住在天爱心里的男子,从未说出口的爱恋,却又如此真切。天天天晴,为时不多的日子里,天爱很是满足,因为有着阳光的温暖。
又是一个晴天,阳光照常毫不吝啬的撒在天爱的病床上,天爱安静的躺在那,嘴角扬起的微笑如此安详。手上握着几个洁白的信封。医生进来想进行检查,天爱却没有任何反应。天爱走了。留下了她心里未曾提及的爱恋。手上的几个信封分别写着:爸爸妈妈、师姐、宸诺、夏老师。
阳光一如既往的好,天爱的笑在阳光里忽隐忽现,洁白的牙齿,浅浅的酒窝,在天堂里安静的怀念那些未曾开始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