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做记录
“个人记录进入新时代”
“虽然传记基本上是为了让后人阅读,但也是提供了一次自我反思的机会。如今有一整代人在渐渐老去,他们的故事如果没有人书写和记录,终将消逝。针对这一市场提供的服务也因此而变成一门小生意。”
台湾的朋友“田螺姑娘”曾经跟我提起过“写作者未来的工作可能性”,这算是一个小众的市场,而我,想先为家里的老人做这一服务。
利用周日的时间,跟奶奶做面对面的访谈,记录和整理奶奶的重要小事件。
30后出生的人
奶奶是家里的长女,出生于1939年潮州彩塘的一大户人家,出生之前家里的青壮年(包括奶奶的爷爷和爸爸)都在新加坡做生意,家中有四合院一座,佣人2位。日本侵略中国的年代,刚好1939年日军来到了广东潮州,出生的前前后后,躲躲藏藏,也被日军收割了不少东西才算勉强保命。此时,政策的变动,在新加坡的亲人没有办法往国内寄钱,奶奶刚刚出生的阶段就是家里没有收入的阶段,一边靠着原有的土地租金来维持家里10口人的温饱,一边躲躲藏藏避开日军的侵略。
遇到爱情的高中生活
中考之前老师的鼓励,奶奶第一志愿就填写了潮州最好的高中——金山中学,如愿考上金中之后,开启了离家的住校生活。学校宿舍,每6人一间,长长的走廊边上只有两边才有厕所,奶奶回忆说半夜要摸黑走长长的走廊去厕所,加上金山中学是依山而建,夜里树木相互招呼的声音,田地里动物的呼唤,遇到生理期更加受不了,所以后来就直接到外面租住,4人共用一套房,奶奶骄傲地说“堂堂小姐怎么能住宿舍呢?”
学校班干部开会,奶奶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爷爷的,那时他们都是高三学子。毕业后各自回乡,大概相隔45--50km,连自行车都没有的时代,我说那就是见不到面了,奶奶说怎么会,你爷爷找了关系跟朋友借了自行车就去彩塘找我。此时,奶奶的嘴角微微上扬,略带骄傲。
奶奶给我们拿出了她18岁时的泳衣,保留了61年,放在今天也是很潮流的款式,我在心里暗自想,是不是因为泳衣吸引到我爷爷的,哈,我也只是放在心里没有问出来。(据说爷爷的名字叫“廖由泳”)
人民教师
毕业半年后,奶奶顺理成章嫁进廖家,一出生就住大房子的奶奶,结婚的时候住在一个旧小的屋子里,门口有一个做饭用的灶炉,旁边堆满了杂草,墙面满满的黑烟。结婚后村里招聘人民教师,高中学历的奶奶也就成了村里的老师,此后的6年,生下了一女两男。此时的爷爷是生产队里的队长,3个小孩让家中的老人有点顾不过来,奶奶最终决定放弃人民教师的职务回家照顾孩子。
今年,国家正在积极统计着以往对教育事业有贡献的这些老人家,奶奶算是其中的一份子,最近资料已填报完毕,确认了当时6个年头的教育生涯。
在平原地区长大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奶奶,照顾孩子的同时要兼顾上山砍柴和下地干活的事务。现在亲戚聊起当时的奶奶,都是竖起拇指赞赏道:尽管她个子小力气小,但每次都会认真干完手头的活。
特区厂长
奶奶49岁的时候爷爷提前离开,剩下自己跟5个孩子,此时孩子们也都能自理,但都还没有结婚,奶奶跟着家里的亲戚一起到深圳特区,帮忙打理粉笔工厂,一去就是12年。这个期间,孩子们逐渐成立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下一代,奶奶确实是在这期间做得风生水起,但也错过了一些孙子们的成长过程。对于奶奶的记忆,小孩子们大概是停留在暑假过去深圳狂吃狂玩而后变胖的样子,陪伴成长的部分变得很少。
奶奶的小女儿,也就是小姑姑,当年初中毕业后一直跟随在奶奶旁边,跟着大城市一起成长的她成了这时工厂员工的联系人。直至今日,有不少当年的老同事过来看望奶奶,可想而知当时她跟工厂员工的关系得有多深。
安享晚年
奶奶从深圳回来后,一直住在老家的祖宅里,二叔子一家因为工作的原因每天早上都到老宅里吃早饭,还有小姑的女儿每天放学都来跟着奶奶,我们也是经常过来看望奶奶。也就是这样,虽然奶奶是一个人住,但从来都不会孤独,子孙们都经常过来小聚,奶奶很满足。
----黄朝吟2017.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