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昨天和朋友一起去看了《你好,之华》。不巧,可能距离上映时间有些晚了,很多电影院已经没有场次了。但幸运的是,终于在一家小的电影院赶上了一场。
这家小影院其实更像是八九十年代的小剧院,墙上贴着汤姆克鲁斯和章子怡很久很久之前拍摄的海报,投映方式还是用人工放映的,座位也不是阶梯式,因为周末早上的缘故,没有什么人,倒是收获了“包场”的意外快乐。
清冷的色调,细碎的情节,连影片中的人呼出的哈气都带着烟火气,一颦一笑,缓慢而有节奏,仿佛不是在演给别人看,而是在做自己。
之华代替自己过世的姐姐之南去参加同学聚会,遇上了自己初中时期暗恋的男生。中年撞上青春的蠢蠢欲动,又要和迈向迟暮的时间周旋。经过这么多年,我还是想写信给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只是觉得想要写信给你”。我和我先生吵架了,想要告诉你,我婆婆到我家住了,也想要告诉你,生活的不顺心和感受都想要有个发泄的地方。唯一不敢告诉你的是,我是之华。
不是你喜欢的姐姐之南,不是成绩优异又是学生会主席的姐姐之南,而是之华,是帮你递情书的之华,是向你写信告白失败的之华。
之华写的每一封信都是以“尹川,你好”开头,就像王晓波写给李银河的信总是以“你好哇,李银河”开头。见字如面,见开头也是如此,你好哇——你也好哇,仿佛就坐在你对面,没有一点距离感。不像现在的“在吗”,冰冷又有距离。我一般收到这样的消息,总会下意识地不想回复,因为不是要找你帮忙就是找你借钱,并且总是以尴尬又不知道如何说什么的状态结束这段对话。
一条信息的发送只需要零点零零几秒,收到一封信可能需要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但我还是愿意等待几天,收到一封有温度、又可以聊下去的信件。
影片中张子枫的一段话我最喜欢——“十二月份的时候我感觉我有点喜欢他,等到了一月份了,越想越觉得喜欢他,我肯定我是喜欢他的了。然后就放寒假了。现在一想也脸红。不行,我觉得我要面对他。”
现在喜欢一个人啊,哪里还会想到给他写信表白呢?鲜花、气球和烛光晚餐就搞定了吧。可是收到信的欢喜,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的期待和憧憬,总是其他无法比拟的。
我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写过信,也没有收到过信。只在教师节母亲节写过一些固定祝福语的卡片,做做样子的送人而已。但是有一封我大姨从新疆寄给我妈的信,信里写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经常把这封信掏出来、展开、叠好、再放回去,并经常反复如此。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现在想来收到信的快乐感吧。
鲁迅先生在给许广平的信中写到:“我寄给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哪里会慢一点。”
可是,如果条件允许,邮局我都嫌慢,恨不得直接当面读给你听呢!
寄信收信像是一种特殊的仪式,满怀期待的寄出,小心翼翼的拆封,总是在期盼中多了一些渴望。
我想写信给你,就像现在我想要一直找你聊天一样。我几点起床,早餐吃了什么,上学的路上又遇到昨天那只猫,今天老师又穿了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我想把这些都写下来给你。
《查令十字街84号》中,海莲和弗兰克通过书信交流了二十年,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生活,隔着一个大西洋只能通过信件传递。对海莲来说,84号是她心灵寄存的地方,能和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交谈,很是幸运。当海莲来到这里时,弗兰克已经不在了。而现在,十字街上的84号也变成了快餐店,一切好像都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海莲,她终究是找到了自己的84号。
我们也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84号。你没有和我一起,但我还是想写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