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文并未休息,他躺在床上思考着一些事情,之前他就耳闻陈鸿玉的情况,虽未曾见面,但对于她早有了敬慕之心。她和她家里人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冯敬文心里有数,正因如此,他心里倒是渴望能见上她一面,或许她看到自己,说上两句,她就会有新的想法,这对于他留在桃花镇有许多益处和帮助。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声音很小,冯敬文披上衣,仔细听了一下,半响才问道:“谁?找我有事吗?”
敲门声没了,门缝倒是塞进来一封信。
冯敬文捡起来,拆开一看,上面写道:晚上九点,后花园。并画有一张简单去后花园的示意图。他推开门,外面已无人影。看了看怀表,已是八点半,还有半个时辰。从信上字迹看,出于女子笔下,秀娟得体。
虽是酷夏,桃花镇居于山之一侧,一到天黑,倒也凉爽。冯敬文也没多想,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按照示意图向后花园走去。
除了几个巡逻的家丁,冯敬文倒没碰到什么人。他坐在后花园亭中,四处张望,隐约知道他即将会见到谁,忐忑的心既紧张又激动。过了半茶工夫,就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传来,走在前头的一个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姐,仔细脚下”。跟在身后的女子轻声应道:“也不知道大嫂这个时候叫我出来干什么,这漆黑的夜也没个星星月亮。”
冯敬文似乎明白过来,有人在为他牵线。
走在前头的阿红似乎看到亭中有人,她站住问道:
“可是大少奶奶?”
冯敬文也不回避,连忙应道:“是我,冯家少爷冯敬文!”
一阵慌乱,鸿玉拉着阿红的手,急切想往回走,他赶紧走上前去,喊道:“鸿玉小姐留步!在下有话要讲。”
鸿玉冷声回应:“男女授受不亲,这大半夜不见也罢,免生事非!”说完拉着阿红正欲离去,冯敬文三步作两步,赶到鸿玉面前,伸手拦住:“恕我冒昧了,既然碰上,见一面又何不可?”
鸿玉又急又恼,阿红看这情景,说道:“小姐,我到前面等你,有事你喊我。”说完提着灯笼匆匆而去。冯敬文打量着眼前的鸿玉,果真是个俊俏的女娃,虽是夜色正浓,他还是能看到鸿玉挺直的鼻梁下紧闭的嘴唇,一双大而亮的眼晴显得紧张而慌乱。他忽然笑道:“别紧张,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鸿玉仔细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原有的讨厌和排斥在听到那句“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忽然不见了。他果真知道我想什么?那语气柔和而客气!鸿玉有些恍忽,那个日夜想起来就想逃离的人,现在就站在面前,高大而健壮,真的和自已想象的不一样!她内心动摇了,鸿玉有些恼自己的意志不坚定。
“你可曾读过鲁迅先生的文章?”
他问她,竟也问到心坎。
“读过怎样?没读过怎样?”她心里想道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他说这话时,眼晴是泛亮的,她甚至可以从他念出此句时的语气分辩出他的热情!果真与她想象中不一样,和两个哥哥不一样,
“我想如果大家多读些鲁迅先生的文章,我们的想法和视野就不一样!”!
这话大哥好家也对她讲过,鸿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大哥有些相似,她感到幸运,命运到底是眷顾她的,先前的徬徨和烦燥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跟她讲什么喜欢之类的语言,但他开口的两句话足以把她的内心打动。
“如果可以,希望鸿玉小姐和我一样,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俯首甘为孺子牛!”
他说话时,是那样坚定与执着。
她心动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追求吗?她顾不上女孩子的矜持,朝他点点头,刚才的排斥和冷陌已经不需要。她要御掉所有伪装和防备,大胆而真诚地迎合他的目光,她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态度,两个年青人的心此时渐渐靠拢起来,彼此间倒有相见恨晚!
白氏巧妙的安排,忽然间让鸿玉看到了未来和希望。这种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她感到高兴而又激动!在这个黑夜的世界里,她终于可以寻找到一丝光亮,并且在这光亮牵引下,等待黎明曙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