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越过青黛色的瓦片,调皮地爬进阁楼,最后将所有余光停留洒落在角落里一个一言不发的“黑家伙”上。这,可是我家的老古董——“凤凰牌”自行车呀,看着它静静被夕阳洒落,摸着它的金边,我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年幼时,爸爸妈妈去大城市务工,我就理所当然成了留守儿童,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站在村头的田埂上,看着马路对面车来车往,心里盘算着爸爸妈妈今年会什么时候才会回家看看。有时我在村头探着头,掰着手指数着日子,会突然脖头一紧,扭头一看,呀,是爷爷。爷爷用他那粗糙的大手,一提溜,就把我稳稳当当地提溜在了单车后座上。“走,爷爷带你上街去。”每逢这时,我就抓紧自行车后座,伴随着自行车的铃铃声,还有那一句“耶,万岁!”便跟着爷爷上街扫荡去。待到归来,坐在后座,乘着清风,晃悠双腿,手里抓着时下最流行的“菠萝牌”饮料,别提多自在。嘿,这车,不愧是“凤凰”,真神,这可不是让爷爷带我追风去了么。
待到中学,学业压力越来越大,学校常常要以各种形式进行“强化训练”,彼时的我,因每天要花费2个小时步行往返于镇上学校与家中,而苦不堪言。回家和爷爷一合计,爷爷一拍大手,“嘿,妹子,要不你每天骑车上下学吧。”“爷,那你呢?”“没事啊,我现在不怎么去镇上,实在要去,我就搭别家的顺风车呀!”就这样,我的座位成功由后座升级成了前座。我成了这车的新主人,清晨伴随着熹微的晨光和朦胧的雾气,握好车把,一蹬脚踏,即刻出发。嗬!速度八十迈,真可谓是美滋滋呀。伴随着清风,身后也永远会传来那句“骑车注意安全,到学校了要听老师的话呀~”“好嘞!知道了。”那时的它,虽然款式时髦不再,颜色鲜艳不再,但却是我上下学路上的,最佳拍档。
等到少年成人,离开了我的小山村,也离开了故乡里这些熟悉的人,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回来,要不是今天上阁楼望望,我甚至忘了我曾经有过一台自行车。是的,我曾经有过这样一台自行车。我拍拍上面的灰尘,摸摸锈迹斑斑的链条,几次想把掉了的链条装上,未果。跑下楼去,问道:“爷爷,咋不把自行车修修嘞,就这么废了怪可惜的。”爷爷摇摇头:“现在,我哪还能迈得上去呢?”哦,我竟没有发现,从前那个虽精瘦却也健壮的老人,现在却再也不能潇洒地跨上前座,说:“走,咱俩上街去了。”眼里不知怎的,有些发酸,也许是风太大的缘故吧,我扭头不敢再看这位我最熟悉的老人。
“但是,这个车还是可以骑骑的。”我再度回头,哭笑不得,爷爷反身跨在了小堂弟的“小木马”上,上下摇动,好不快活。“哎,走,咱俩上街去。”我看了看老顽童爷爷,心头一暖,又抬头看看阁楼,仿佛能透过砖瓦看到曾经的那辆自行车,想来,它确实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呀。
“好的,爷爷,我来啦!”夕阳将我俩玩耍的影子不断拉长,扭头一看,竞,这也是辆自行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