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印象中新年好像从未好好收尾就得匆匆跨越半个中国,一路南下。还是那个火车站,还是那趟直达的火车,还是或蓝或红的车票,还是无法缩短的700多公里的距离。如果说漫长无聊的旅途让我对这四年求学之路满面愁容,那么在电梯上仰面倒下去把阿姨吓得呲哇乱叫这件事,确实给我留下了些许明朗的记忆,至少在滚下去那一刻,我觉得我可能要上报了,题目就叫“惊!春节期间返校大学生因过度悲伤晕厥摔下电梯”。
前方到站。武汉站。车门一开,迎面扑来粘稠湿冷的风“呼”的掀开我厚厚的刘海,露出我高耸宽大的额头。我眯着眼理了理头发,想着这见面礼还是如此简单粗暴。
也无妨,武汉,我又回来了。�
一天还未过完,室友已经忍受不了我的碎碎念,无奈地恳求我:“大姐,我在武汉呆了18年都没摸清它的脾气,你至少已经适应半年了,还不知道这儿的温度不能用纬度来估计啊。”没错,一个纯北方人儿已经把羽绒服洗好压箱底了,怎么能忍受跑到南边还要套上棉衣棉鞋呢?我愤愤地把一行李箱的春装原封不动地塞到架子上,然后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随即深深思念家中被暖气欺骗而乐呵呵盛开的蟹爪莲。�
爸妈一直觉得我不怎么恋家。开学前,我们一家出去赴宴,老妈还在别人面前打趣我说:“就她,出去才几年,现在要走了都不说’去武汉’而是’回武汉’,人家都把那儿当家了。”说完了也不忘甩给我一记白眼。而她却不知道,我在家里对着他们耍宝无厘头,一出门便是一副冷若冰霜不死不活的样子,话少说许多,是因为言多必失,也是因为周围没什么人和事能让我提起精神去废一番口舌。所以我的圈子也注定难以从宿舍扩展出去,毕竟在我的潜意识里,一切与“家”和“家人”相关的人都可以无理由的亲近,就像初生婴儿虽然连眼睛都还未睁开,但在吮吸到母乳的那一刻起便对眼前这个人放心依赖一样。我依赖我的室友,因为她们是我在异乡唯一能和家人牵上关系的人,所以这种信任,无关性格、身份,一切是因为我相信这种缘分安排。
� 也许是太相信命运,也许是太容易随遇而安了,回想高中毕业以来,我没曾和命运好好争斗过一番。就像高考前拿到了自招降分,我便按照降分后的标准要求自己;就像无故被分到这个专业,我便搁置学经济的心跳了文学的大坑;就像转专业考试笔试过后放弃了面试,我便目送着其他的同学进入我曾向往的学院,然后低头接着读我的《红楼》。我总是说“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上天这样出人意料的安排可能自有他的理由,我只需要在他的安排下去好好的做眼前该做的事,就像已经设好的迷宫,我不知道出口通向哪,但跟着提示往前走,终点自有我的光亮。
� 在家里,我不曾写过这些被具象了的只是一闪念的东西,但当自己一人踏上离乡的火车时,就像一颗随风的种子,总是不由自主想想未来,想想自己。所以多记两笔这孤独旅程中敏感的心情。留着以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