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差点冻死在荷兰的火车站,一宿没敢睡。
也曾在泰安火车站的地上,像个流浪汉一样呼呼大睡。
和阿牛一路向北,去漠河的路上,选择泰山作为一个中转站,并不是因为想爬泰山,而是春运期间买不到直达哈尔滨的火车票,就只好选择经停沿途的泰安,然后正如中国一句名言那般,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必须要爬一爬泰山了。
早上6点到的泰安站,背着一个被塞满的大书包,开始一天的行程。
从下车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今天是艰苦的,可是没想到,是这样的艰苦。
简单的吃个早点,就坐公交车去泰山脚下,因为是冬季,售票处门口空荡荡的,除了我和阿牛,就是售票窗口里的员工。
淡季加上学生票,省了不少钱。
就这样,背着包开始往上爬。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脑抽的不事先把包存在市区的某商场里,于是背着不是登山包但是却和登山包一样重的包爬了一天。
比起南方动辄就几千米的山峰来说,泰山不算高,只是这附近一片平地,显得它是如此雄壮。
前半段的路程,台阶不陡,还有很多平地,没费多少功夫就爬到了半山腰。看到左手边有缆车站,问了下价格,要几十块,心一狠,还是决定爬上去。
可能是之前的平坦和轻松给了我们这样的自信。当然,也是因为穷,一贯秉承着的理念就是能爬就不坐。
真正道阻且长的起点,是从一块写了十八盘三个字的碑开始的。称其为噩梦的开始也不为过。
1600多个台阶,全长800米,垂直高度400米。看这几个数字没有感觉的话,换个方式来形容就是,一层楼高是三米,400米相当于130层楼的高度,也就是说,爬130层楼的台阶,而且还是高低不平的台阶。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超过三层楼就要坐电梯的地步,的确很难想象爬130层楼是什么概念。
穿着秋衣秋裤,冲锋衣的抓绒内胆,还有一件羽绒服。这也是去哈尔滨的全部装备。
背包装不下那么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是最轻便的办法。所以秋衣似乎被汗水打湿了,紧贴着肌肤。说不难受是假,再难受也要继续往上爬是真。
南天门就在前面,远远的就能看到,可等我们终于爬到南天门下时,却费了大半条命。拍一张照片,欣慰的笑着。
终于是爬上来了。背包把肩压的酸痛不已。把书包放下,在山顶眺望,明明是一样的风景,这一步一脚印爬上来的体会,恐怕也只有自己能体会。
就如同每一次大汗淋漓之后的畅快感,以及每一次拼搏咬牙坚持后的成就感。
下山时,是扶着最边上的护栏,一步一步挪下去的,脚在不断的打着颤。
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是上山要死下山要命。
就怕脚一滑,直接滚到第1600个台阶下。
早上7点多进山,下午6点多出山,整整11个小时,一直在爬行,从未停歇,似乎连午饭都没吃。
到市区吃了一顿全是肉的麻辣香锅,休息到了店铺打样,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餐馆,到火车站等待零点的火车。
从泰山去哈尔滨要20个小时,我们没有买到硬卧,庆幸的是还好有硬座。
知道这一宿在车上肯定睡不好,索性就躺在了候车厅的地上,用书包枕着头,冬天的大理石地板,还是透着寒意的。还好羽绒服够厚,就这样,渐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经是12点以后了。阿牛和我说,你居然还打呼了。
蜷缩在春运的拥挤的车厢,脚永远呈着90度的姿态,这时候,只希望能把脚放平了躺着。
等到第二天下午到哈尔滨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需要互相搀扶才能走下任何台阶的状态。
并且,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三天。
在这一路向北的旅途,因为这一天的中转,这一天的任性,去用双脚,双肩去感受泰山,而多了一份非比寻常。
这么久的时光过去,我忘记泰山上各种各样的石碑壁画,文人墨迹。我只记得,那陡如天梯的十八盘。
以及不断超越我们,挑着比我们还重的担子往上爬的挑山工,小时候,便早早的学过的一篇课文,书本里的图画,变成现实呈现在眼前。
我们累的似狗在那自我感动,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受了点苦就要嗷嗷叫的让全世界都听到。
由衷的敬佩每一个体力劳动者。全中国各大名山的工作人员,挑山夫,抬脚夫;夏日里火车站门口卖着1块钱1瓶水的大妈;凌晨还在街道清扫落叶的清洁工;
每一次看到他们,都让我深觉生活不易。现在这样不用做着苦力工作的我,是多么幸福。
还有空写着自己难得一次睡火车站的经历。那一次体力绝对透支后的疯狂。
感恩,然后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