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两个街道,看到了咖啡馆。
推开昏暗的门。对小姑娘说:一杯美咖,不用放糖和奶,加冰,谢谢。
深夜疲劳,又不肯安心睡去,出来散步。这是一条从未步入的街道。
看到了这家咖啡馆。
灯光清冷,招牌昏暗。
墙上挂着油画。
浓郁的颜色,大块的堆积,仿佛是被直接挤到画布上,任其凝固。
粗莽而狂野的风格,有几幅画中间,偶尔夹着绿。
和微风一样的绿色。
屋子里环绕着一首蓝色而低伏的曲调,使人无端的安静。
隔着窗户,街道冷清。
这个时候原就是独行者的时间。
咖啡端过来,眉色清纯的小姑娘问:
还需要什么吗?
我抬头看她,说,不用,谢谢。
她笑了笑。
在昏暗的灯光下走开。
端杯的时候,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一种叫艾的植物用它的气息在我寂寞的皮肤上顽固的植下了根,然后开始肆意的生长,使我身上长年有了它的气息。
黑色的液体顺着喉和冰块被咽下。
微微的闭眼,听到空气中脆弱的泡沫一个个爆裂的馨音,稀薄而明亮。
夜行人转过身,走进更深的夜里。
黑色常常是一种无动于衷的色彩,不吵醒任何挣扎。它有着无法预知和探测的沉默。
音乐大约是一首日本的民歌。男中音声音有着日本音乐的颤动,嗓音低沉,和稻田在风中的起伏一致,四下弥漫黄昏暖味的冰凉。
一个白衣的女子进来,要了Cappuccino。
我不喜欢混合的口味。
眉骨很高,卷发,白色的男士T恤,薄薄的好看的唇。
眉下的眼神明净而锐利。若鸢尾花轻淡的一抹,有不经意的惊艳。
她见我看她,报以一笑。
渺渺的,充满了薄荷一样的寂寞,无声无息。
音乐缓缓而进。一个女子喃喃的哼着,慵懒的歇斯底里。
……
I′ll state my case of which I′m certain
I′ve lived a life that′s full
I traveled each and every highway
……
很陌生。
又好像曾经路过这样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淮海路或者瑞金路上的某个咖啡馆。
住在古北,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一个人只是涌动下的尘埃。
每周到福州路上看书,然后慢慢走到人渐少的地方,一杯咖啡就可以看着黄昏在四周黯下去。
会听到不同的歌,似清非清,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哼:
How deep is you love
I really need to learn
Coz we′re living in a world of fools
Breaking us down
When they all should let us be
We belong tou you and me
有一段时间,经常听到这首歌。如同傍晚渐渐散香的话带着相忘于人群一样的微笑,在烟火升腾的明灭中辗转走进陌生的世界。
回去的路上,听到夜里的露水滴下的声音,我想那一定是沿着芭蕉宽大的叶子辗转了许久才突然落下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