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我认识了一个同年级的朋友。他学习不好,经常逃课,常常能看见他的班主任在教室门口训斥他,但几乎每次训完,老师的气没消,他早就一溜烟跑了,继续嘻嘻哈哈,感觉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有时候还跑来我们班找我,和我聊天,或者帮他们班同学找我借书。
通过我和他的接触,我发现他是一个特别活泼外向,甚至人来疯的一个男生。虽然调皮捣蛋,老师同学都看不惯,但我却特别享受做他的朋友的滋味,甚至有段时间我很骄傲我是他的“哥们儿”。
但在临近中考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
有一天放学,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步走回家,因为我们两家住的很近。我们路上打打闹闹,一路边玩边到家,当我们走在巷口的时候,还没到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小同(他小名),快!快回家,赶快回家!喊他的是他们邻居张阿姨,他们两家关系不错,有时候去他家玩,张阿姨还会给我们吃芝麻饼。听完张阿姨喊,我们都愣住了,小同抓起地上的书包和散落的书本(因为我们路上你拉我推的玩),一股脑朝他们家跑去。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只是傻乎乎的一个人走回了家。那天晚上,听到周围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听见一位阿姨说,啧啧,你说他们家大人是咋想的,这好端端的,唉,可怜了孩子。我问我妈,发生什么事了,我妈说小孩子别问。
第二天上学,到了学校,我终于知道:小同父母不在了......听完这个消息,我愣住了。缓了几秒,我冲去他们班找他,他们班同学说他没来上学。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特别特别难过和失望,很想见面安慰他,哪怕什么也做不了,站在他旁边,告诉他,他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不要让他孤单。
三天后,他回学校了。做完广播体操上楼梯的时候,我们碰面了。那时候青春年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东西,那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我心里很替他难过,很担心他。我淡淡问他:没事吧?你还好吗?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一整天都没心思听课,终于熬到放学,抓起书包去他们班等他一起放学回家。他刚出教室,我一把拉住他,我说咱们一起回家。在其他同学异样的眼光里,我们走了。
那一路,我觉得好漫长。他没有了平时的嘻嘻哈哈,我们再没有疯疯癫癫的玩,我默默的陪他走路,路上经过那家卖冰激凌的小店,我让他等我一下,把攒好的钱买了一支他以前最想的冰激凌。
他接过冰激凌,快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说话了,伴着哽咽的声音:小威,我爸妈不在了,只剩我一个人了。当时我也大哭起来。他继续说:我决定好好学习,考重点中学。我一个劲的点头,边哭边点。他掏出一卷皱皱的面巾纸递给我。然后说了第三句话:小威,我没有几个朋友,你算一个。
我哭的更大声了,不知道因为他的话,还是同情他的遭遇。记得当时自己哭了很长时间,但他没哭。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他变了,好像长大了。
后来他先把我送到家门口后,转身回家。我擦干鼻涕和泪,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害怕露出破绽让妈妈发现。
回到家吃了饭,我一个人呆在卧室,想放学发生的一切,想他说的话。可能在反反复复心灵纠葛中,有一刻,我觉得我长大了。
那一年,他顺利考上了重点高中,还参加了物理和数学竞赛,再没有看见他调皮捣蛋被老师训在教室门外。他笑容很少,乐于帮助同学,经常在课余时间透过教室窗户,看见他给同学讲数学题。
有几次我们一起吃饭,他依旧会讲些笑话,把我逗的哈哈大笑,他偶尔也会笑一下,笑过之后我能感觉到他一丝淡淡的难过。心疼他。
后来我们依旧是朋友,直到上了大学,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都走在努力奋斗,越来越优秀的路上。上一次和他联络,是在大学二年级,他说正在准备考托福,想去美国继续深造。我深深的祝福他,希望他一切都好。
这个真实的故事,距离现在已经十多年了,过了这么久今天写出来的目的,是想纪念这段友情。青春年少经历了一些,加速了我们成长,成为再次怀念感伤的理由。此刻的我坐在南半球的家中,遥想他在北半球的生活,虽隔万里,依旧挂念。
或许每个人在青春年少时候,都会经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有些事情,或许我们并不想经历,但事情就那样发生了,毫无预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面对,接受和消化。一个人的成长注定是有笑有泪的,但愿我们的长大来的更顺其自然一些,不要有这么多的痛相随。
写下这篇文章也想告诉看文章的你:珍惜当下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意外谁也无法预料。希望我们在最美好的年华努力奋斗,若干年后,等我们老了,坐在摇椅上,回想曾经,会微笑会流泪。
祝福你
我亲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