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过早餐,岳母说全家人都去姨妈家走人家,信阳的走人家就是走亲戚的意思。于是岳父一家人收拾东西,我开车一起去姨妈家。到了姨妈家,姨妈姨夫又是拿出花生糖果糕点又是泡茶招待我们。亲戚们围坐在火炉边上抽烟喝茶聊天,场面其乐融融。临近中午,姨妈和岳母又去厨房炒菜煮饭,不一会一大桌美食就端上了桌。望着这热闹的场景,让我不禁想起儿时跟着父母去外公家的情景。
我的家乡在豫西山区,故乡把走亲戚叫做出门。估计是乡亲们平时很少出门的原因吧。出门一般是从大年初二开始的,一般这天是外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每年到了初二,母亲都会早早的起来做好早饭让我们吃过了一起去外公家。
等我们吃完饭,母亲已经把礼品准备好了。外公,两个舅舅,还有母亲的大伯小叔以及堂兄弟,每家人的礼品都要准备停当。于是,我们兄妹三个就帮着父母手提肩扛的拿着礼品出发了,外公家距离我家不是很远,就隔了一座山。但是在那个年代,没有任何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全靠步行。
我们兴致勃勃的跟着母亲爬山,背着一大包的礼品丝毫不觉得累。母亲给我们讲着她的童年和少年的回忆。我们兄妹三个则盘算着能收到多少压岁钱。一路上可以见到许多出门的人,有别村去外公村的,也有外公村出来到别的村子的。同样都是拖儿带女,扛着大包小包的沿着山路爬行。有时碰到熟人,父母还停下来寒暄几句。“年过得好吧?”“挺好挺好!你也好吧?”“好好好,去南沟啊?”“是啊,你去上村啊?”“嗯嗯嗯,好好。我先走哈!”……
翻过一座山,又跨过一道沟,经过长途跋涉,我们终于看见外公家的村庄了。外公家的村庄叫做南沟,在一条大河的南岸,沿着一面山坡从下往上依次排列。外公家住在最上面的一排,而两个舅舅家则住在山腰处。
我们先到外公家给外公拜年,把给外公拿的罐头,点心,蛋糕放下,外公忙着给我们发压岁钱。然后再跟着父母到两个舅舅家掏礼品,领压岁钱。然后再回到外公家,由母亲安排我们分别去堂外公和堂舅舅家送礼品,领压岁钱。最后再回到大舅家吃午饭,大小舅妈和母亲一起下厨一会儿就做了一大桌丰盛午饭,鸡鸭鱼肉,热炒冷拼满满的一大桌,父亲和舅舅外公几个喝着酒,我们小孩子只管捡爱吃的菜吃。吃完午饭,我们就和表弟表妹们一起去小卖铺买一些花炮,然后一路走一路放。前追后逐,笑声震天。
母亲则和外婆,舅妈一起聊天。亲人们平常见面少,过年期间是难得聚会时间,亲人们好像要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似的。一边磕着瓜子,吃着柿饼,一边热热闹闹的唠着家常。父亲和舅舅们则围着桌子一边打麻将,一边闲聊着。这场面是多么的温馨,多么幸福啊。
到了下午四五点,就要去小舅家吃饭了,大小舅妈和母亲外婆早早的已经把饭做好。一般下午这顿饭都是吃饺子,所以菜就没有中午的丰盛,简单的四到六个菜,一人一大碗饺子。其实中午吃的还没消化,所以我们小孩子基本上一碗饺子都吃不完,总会剩下半碗。大人们却都能吃完。
等下午这顿饭吃过后,我们基本上就可以返回了。回家的时候比较轻松,因为早上扛的礼品都已经送了出去,变成了我们兄妹三个口袋的压岁钱,包包和篮子都空了。
一路上,我们兄妹三个一边跑一边放着鞭炮。还不时的讨论一下,大舅妈大方,一个人给了10块的压岁钱,小舅妈小气死了,才给了5块。弟弟说:“嗨,最小气的是铁锁舅才给我两块钱。”妹妹说:“金锁舅也是两块钱。”“银锁舅也给我两块钱。”我说。“哈哈哈哈……”我们一起大笑起来,笑声刺破了天空,连树枝上都积雪都震掉落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出门越来越没有兴趣了。每当过年的时候,弟弟妹妹们还是乐此不疲的跟着父母去出门走亲戚,而我却只愿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看书。哪怕中午自己随便简单的搞得中餐吃,也不愿意出门了。
慢慢的村子里的人渐渐的都富裕起来,买了摩托车,三轮车。再到过年走亲戚时,就有了代步工具。如今的农村也是轿车遍地,而礼品也越来丰富。
自从在城市定居以后,过年回老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更不要说出门了。特别是外公和外婆相继去世,出门也许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