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苦读,换得如此成就。一座富丽府邸,朝堂高官,一国重臣。皇帝眼中最为器重,官家小姐的乘龙快婿。
公子世无双,他鲜少身着朝堂衣,终日浅紫衣,外人眼中飘飘若仙,从不多看美人一眼。
可谁知公子早已病入膏肓,医药无治,睡觉是他最重要的事。梦过,一颗泪落,抬头问天,更想问她,你到底何时入梦来?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四岁时,我在家里读书,你在窗外诱我出去,终于从窗口跳出,换来父亲罚我跪祠堂,而你低头无措,也不忘为我送饭。
八岁,你与人外面打架,为了什么?他们说我是只知读书的呆子,笨蛋。那时我因读书体弱,饭食少,瘦小,又羡慕那些玩童。见你常常因我挨打,我不解,你说,父亲说,公子是未婚夫,以后最亲。
十岁,你忽然父母双亡,从此寡言少语,寄住我家,做尽所有能为我所做的事,慢慢地,让我认为理所应当。
十二岁,我以捉弄你为乐,弄脏衣物,你冬日被罚洗衣;我故意打翻砚台,书籍被污,三指厚书你三天不眠不休抄录;我甚至划破手指,而你三天不再出现,丫鬟说,你被鞭打,遍体鳞伤。自此,你更加沉默。抬高踩低,世人向来如此。
十三岁,你脱离府中,只每逢过节来探望,谢过我父母养育,对我笑颜,送我一个个我喜欢而别人不知的礼物,问你怎会知,你说,我们终是未婚夫妻。其实我想说,你早已不配,可不知为何,我总也说不出,却总是期待下次过节。
十五岁,我已是翩翩少年郎,总有一个些漂亮小姐示好,父母也开始为我挑选,而我偶尔想起还有一个未婚妻。你却再也不进府探望,只是总会不忘过节礼,当然还有我的。
十六岁府外湖边相见,我身边有一俏佳人,而你孤身一人独立船头,似是风尘仆仆,见我犹如从不相识,不由怒从心起,质问,你可还记得我这个未婚夫!话出口早已后悔,你呆呆的望着我,眼神复杂无比,似有千言无从说起。你被一众公子小姐戏弄,默默离开,我才发现不知何时你的背影如此寂寞,萧瑟,还有伤心。
十七岁,我金榜题名,家人为我庆祝,我在想,这应该比过节更加重要吧,你是否会有与众不同的礼给我?然而直到结束,再没等到,不由怒火冲天,你竟敢忘记!路过管家门房时才听到。原来,你十四岁时早已经被禁止入府,去年十六已被告知与我婚姻取消,以后更不准送我礼物,也不能再见我。忽然想起那时湖边相见你复杂无比的双眼,惊觉自己错的离谱。落寞出府,不觉走到那日湖边。却见你正在那里,白衣偏偏,青丝被理为仙云鬓,你回头,似是讶异见到我,后对我微微一笑,我却发现不知何时你早已初尘至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咳,傲娇道,我来要礼物,见你面露不解,我怒,我中了状元。你轻轻一笑,无奈道,你还是如此,像个孩子,很可爱,我撇嘴。那晚你跳了很美很美的舞蹈,从不知你舞姿如此妖娆,随着夜风那白色的身影似是要离开这凡尘成仙而去,从此她的身影总出现我眼前,消之不去。
十八岁,我正式出入朝堂,却再也不见你身影,却总在别人口中得知,你竟是大名鼎鼎的云仙,听说你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出众,产业更是遍布天下,惊觉自己对你竟是一无所知,才知道你竟如此出色。
十九岁,为了躲避父母逼婚,不得不自行出府,住向别院,我知道,我心里早已住着一个你,盼望着有一天能见一见别人口中出色的你,但我不敢说娶你,正如我永远不能说服父母接受无父无母抛头露面的一个商家女。
二十岁,你也该谈婚论嫁了吧,我知道也许我应该屈服,遵父母命娶个贤妻,可我不能亦不愿。这年边关混乱,听闻云仙仙足正踏那里,我心慌如麻,总觉得要出事,日夜兼程总算赶到你落脚处,眼前凄惨让我眼前一黑。角落里,你一身白衣,比十七岁那年更美,更令人心动,可该死的你嘴角为什么会有血迹?我眼神下移,腹部那部匕首深深地扎入我心里,疼痛难忍,你紧闭双眼,似是没了呼吸,我害怕,终于踉跄的倒在你身边,抱着你哭,想叫你名字,却是突然失声。忽然一双温柔的手爬到我脸上,我激动的握住,紧紧的,你笑了,说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说想我,说其实再也不想漂泊,说想成为我的妻,还说那不可能,她知道她不能,她说下辈子想再遇到我!我嚎啕大哭,我说,不要下辈子,我说我想你,我说你早已在我心里,从没离开过,我说,你不要死,我要娶你,娶你为妻,永远的妻!
最终你还是闭上了双眼,我在你坟前三个月,直到父亲来寻我。今生我有双亲,只能留你夫之名,是的,我是你的夫,八岁时你为我打架,你说我是你未婚夫,从此你便是我的妻,永不能变,无论你生还是死!
世人皆知公子无双,引无数美人才女倾心,却不知公子总是期待睡梦。梦中她款款而来,她白衣偏偏,为他而舞,梦中,她轻轻一抹微笑,梦中公子,一行清泪。
公子想说什么呢?他想说,我想你,我的妻,下次梦中,你一定要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