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学系主任来到我在的城市,我有六年没有见他了,他说特地来看看我们几个人。班里除了我们几个还在努力的搬砖之外,其他的都已经改行了。老师也觉得坚持那么久不容易,特地从学校开车过来看看我们,自从毕业以后,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们,如今他们来了。我们几个很是激动。
文渊请客,到了饭店见了主任,那一刻很是亲切。我们听主任聊着最近学校的改变,还有就是很多的故事。主任说:“他组织升级了实验室,如今可以看到很多建筑模型了。”
我们高兴的笑着说主任偏心,当初为什么没有呢?我们毕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见过,有点小小的嫉妒。主任笑了:“日子总是会好起来,当初不是系里经费紧张嘛。如今好了,我们的系里增加了好多专业,在学校也开始慢慢的有了威望。老师们都等着你们回去呢,可是你们整日里忙,这不一商量让我来看看你们。”
说着我们坐着,不一会儿开始吃菜倒酒。我们仨还是恭恭敬敬的敬主任酒,这一杯酒别了六年,再多的情谊也无法表达,一切都在酒里。酒过三巡,主任提到了我和某人。没错,毕业的时候我们是班里最被看好的一对,那个时候大家伙都在羡慕的祝福着,我们也在默默的高兴着。不曾想没过一年,我们就分开了。
主任说她打了电话,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也许算是抱怨一番吧。我无奈的笑了,是啊,分手都五年了,没有想到她找主任说了一些我们的故事。是啊,我们毕业的时候,准备回老家,可她没有,她喜欢那座城市,那儿的山很多,那儿的景显得很美。晚上下班,挤着公交,哼着小曲,回来的时候走过一段菜市场,听着熙熙攘攘的吆喝声,日子就已经足够好。
毕业后的压力还是有的,房租,生活费,再加上平日的朋友来往,总觉得压得自己缓不过气来。确实,毕业的时候工资很低,只能够我们生活。后来,房租涨了,可工资还是那样。眼看着两个人呆不下去了,我去了外地,找了份工作,虽说远,可工资高,我第一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全部取出来,总共5000块钱,兜里鼓鼓的揣着这些钱坐上了火车,挤上了汽车,不远千里来看她。
除了基本的生活费,我把所有钱都给她了。她笑着说:“以后我们要买房子,先买个两室的住着。”我点头说好。我以为她高兴就够了。那年我在外地,在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做着项目,日子过得很苦,也常常被人欺负。可每当深夜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月光洒进来,那个时候我会偷偷的给她打电话,说着自己的点滴。她喜欢等着我的电话,我也喜欢挤出时间陪她聊上一会。那一刻我觉得再多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工作哪儿没有苦头,不吃苦又如何过得好日子呢?
我在那呆了一年多,她非要我回去,我没有,当时只记得想把项目做好,想多一点钱,为了以后。结果她走了,我回去的时候没有见到她,就这样我们的爱情在这来来往往的旅途中走丢了。
她和主任说我没有回来,确实,我没有。我害怕穷,从小就穷,小时候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穿着别人的衣服长大的。看着别人吃个鸡蛋我都觉得距离自己太过遥远。每到开学交学费,日子很难熬,那时我觉得学费就是天文数字,不敢去想,可母亲总是想法设法给我凑齐。
高中时代早饭和晚饭我一共花一块两毛钱。早上一个馒头,晚上一个馒头,加上点咸菜,有时偷偷跑到水龙头跟前咕咚咕咚的喝一大口,还有时回班里找点纯净水喝。结果不到一年我把胃吃坏了,没有钱去医院,我只能偷偷的忍着。本来成绩不错的自己,结果慢慢落了后腿。
高考没有考好,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没有手机,没有钱,除了助学贷款留了点自己的生活费,其他的不敢再提。大学食堂不再像高中,米饭便宜,我总是吃的很多。结果慢慢的,自己的胃病不再犯了。直到如今,自己的胃都没有疼过,原来那些年,贫穷把自己的身体差点搞垮了。
主任说:“孩子,男子汉,就要有所担当,这是最起码的,比如她,你不能为了工作丢下她不管吧?你不能爱着一个人不去好好的呵护她吧?咱不能,虽然都知道挣钱,可老婆孩子时刻记在心里。”
我使劲的点着头,主任说的是,男子汉就要有所担当。只是如果重来我觉得自己还是不会回来。穷给自己的心里划了一道深深的烙印,我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自己不够努力苦了她。可当我挥汗如雨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偷偷的离开,而留下的是我一个没有担当的理由。
我也想好好爱你,可真的不知如何去爱。家里帮不上什么,只有靠自己。要是自己还不够努力,那只能喝西北风了。可生活如此,很多事情不能够两全其美。
你说的是,哪里有恋人天天不在一起的呢?可我真的是想陪你一起。只是觉得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无所有,想通过努力给你一个安稳的家。而这一切需要时间,而当我转身却发现你早已不在身旁。
主任说的也是,男子汉就应该有所担当,不要畏畏缩缩。用心对父母,老婆孩子,腾出时间工作。即使累,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可我此时此刻除了敬酒,真的不知所措了。
到头来都是我的错,可我觉得心有小小的不甘。昨晚自己喝多了,临走的时候主任拉着我的手还在说:“抓紧找一个合适的,好好努力工作,看好你,孩子。”我答应了主任,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仿佛就像当初主任看着从学校我们走出去一样。
我没有直接坐车回来,而是走在马路旁,看着车来车往,原来分手以后,自己成了大伙眼中的loser,一个只顾事业不顾家庭的人,一个失败者。我也只能如此,那又怎样呢?我只是我自己,在该有的年龄里做着喜欢的事。
曾经和你一起商量过的学驾照,那个时候没有钱,如今自己也快拿到了。喜欢自己一个人买张电影票,躲在后面的某个角落里,欣赏着故事里的感同身受。喜欢逛着菜市场,从来没有买过菜,却很是享受那参差不齐的吆喝声。
毕业六年,我没有放弃自己的专业。从主任那儿我还知道,我目前考的证书,可以排在系里第三名。目前除了自己,系里只有两个人顺利通过,一个是主任自己,一个是一位学长。主任勉励我继续前行,争取考更高的级别,我也一直在规划中。
每个礼拜我会给家里通电话,听听母亲嘻嘻哈哈。偶尔也会给远方的大哥打电话,问问他最近改变,还有侄子的学习情况。侄子和我聊天的时候经常会问:“叔,你累吗?”问得我想躲起来哭个一塌糊涂,我还把电话录了音,然后收藏起来,每每回家,都会放给母亲听,她老人家听着侄子的声音总是乐的合不拢嘴。
毕业六年,我一个人,过着平凡的小日子。偶尔也有过烦恼,记得喜欢踩着单车无忧无虑的走着,喜欢捧着肉夹馍在昏暗的灯光下啃着,有时听到路旁小店播放的老歌,也会感触,也会惆怅。不敢轻易再开始一段感情,过去是穷怕了,如今觉得爱怕了。你可以一个人过得自由自在,可是不敢奢望有个人一定会陪着你走下去。
也许有一天会有,可我不知道这一天会是什么时候,会是明天?还是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
我也打算明年用自己的积蓄首付一套小房子,然后设计自己喜欢的风格,如果可以,我还想买个车,不大不小,也不用太贵。其实我想的这些,每个人都会有,也都会经历。只是时间不同罢了,有的人结婚早,有的人结婚晚,有的人幸福,有的人傻笑;而像我这样傻不拉几的应该属于loser吧?
嗨,管他呢,只要天空还在下着雨,老鼠还在惦记猫咪,我还能偷偷记着自己的故事,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