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许诺传授于我套路的分手大师,现在像一条醉狗一样醉倒在我肩膀上。
今天很恰好,外出实习的分手大师、老五和杀马特都回来了,我这种整个暑假都奋斗在自习室的考研狗也很乐意给自己放个假,几个人跑到学校门口的烧烤摊喝点酒。酒菜摆好,举杯敬天敬地。
杀马特嗞了一口啤酒,对我说:“欠我的一瓶可乐什么时候还?”
“哪门子可乐?”
“二十七天之前,分手大师和异地恋女友日常分手,咱们打赌你说一星期和好,赌的就是一瓶可乐。”
我这才想起前些天的打赌,没想到真的输了,无奈从裤兜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块钱扔给杀马特,“剩下的两块钱记得还我。”
分手大师见我们俩这一举动,不满道:“又拿我开赌局,剩下那两块钱别还他了,给我,麻将馆还要抽红呢。”
“你实习三个月挣了七八千块钱,还跟我抢这三块两块的,有意思吗?”
老五笑道:“他那工资还留着过年时候去老丈人家串门买礼物呢,你们看我,挣了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说完把新买的手机摆到桌子上。
大师一脸鄙视地说:“看你个屁,你上次不还说去你对象家都趁她爸她妈不在家才偷偷去,我花点钱我可以大摇大摆从正门进。还有啊,你看看现在还有谁用诺基亚的。”
老五嗤之以鼻,低头扒毛豆去了。
我夹了一片肉扔进嘴里,问道:“怎么,这次准备打持久战了啊?时间有点长,兄弟们心慌。”
大师叹了口气,眼睛从酒瓶上移开,看着我说,“恐怕这次是真的分了啊。”
我被他看得一下心慌,那眼神不光认真,而且伤感。
杀马特说:“别听他扯淡,明天我买本《论持久战》送你,别把我刚赢的可乐又输回去了。”
大师笑了笑,说:“那这样吧,你们三个把今晚的饭钱结了,我就找她和好,怎么样?”
我们集体摇头,“不怎么样。”
大师骂了一句,说:“那看咱们谁先喝醉,最后还清醒的人付账。”
我们知道大师心里难过,谁分手了会好过呢?他不过是想以这么一个借口买醉,不至于很难看吧。
我们举杯碰撞,大喊一声“干!”这一声“干!”被烧烤架上的大风扇吹起,飘过马路,对着学校大门上的那个大学的“大”字干了一下,然后对着主楼前面的老鹰雕像的肚子干了一下,等它飘到图书馆门前的球状雕像时,它已经很衰弱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振动空气,对着那块不知名的大石头又干了一下。地质工程专业的我们,三年来竟不知道那块究竟是什么石头,那块数亿年前元素开始衰变的大石头,早已不是当初的它。
老五喝多了,说些带着“兄弟”字眼的话,“我董老五对天发誓,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我这条命....”
杀马特喝多了,揪揪自己烫卷染黄的头发,弹弹手里的烟灰,语重心长地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当初被一个女生以爱的名义借去至今未还的七百块钱。是啊,七百块够我们吃好几顿烧烤的了。
我喝多了,给他们又一次说起我为了初恋做过怎么样的事情,那些事不傻,想想还很美好,像是吃了菠萝一样。
大师也喝多了,我脑子生疼,记不得他说过些什么,只是好像他又哭又笑还时而发呆,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管他呢,老子的脑袋疼得很。
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隐约听见大师在说:“他妈的,怎么都喝趴下了。老板,算账。”
大师付账之后,老五和杀马特即刻清醒,扛着我和撑不住了的大师往宿舍走,边走边敲我:“喂,醒醒,大师结完账了你特么还装 。”
我默不作声继续装睡,大爷的有人搀着谁还自己走。
大师最后在篮球场旁的大树底下吐了,哭骂着。
我还是默不作声,去体会着大师喝醉后心里得到的片刻宁静,反正醒酒之后还会难受。我看过大师的女朋友,学动画的很开朗的女孩,可以跟着大师一起去上课,在坐满了男生的课堂上一言不发,在本子上画画。这三年来,大师和女友分分合合一月几次,所以得名分手大师。我想起大师曾经对我说等我有了女朋友要传授我百闹不分绝学,看着靠在我胳膊的醉狗一样的大师,我把他的脑袋往我的肩膀上靠了靠。
大师分手了,从此没有人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