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外婆说:“伢要学着不挑食,啥都能吃,到哪都饿不着”。扛过大饥荒的人对食物有种深深的眷恋,吃食可以不讲究,但饭量一定要大。我的饮食特性随了外婆,粗细皆可,不挑嘴,都好吃,饶是每日食堂的四菜一汤都好吃,甚至连白米饭都觉得美味,吃得食堂阿姨直翻白眼。小时不擅读书(说得好像现在是学霸的样子),不在学习上开花就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强。于是,我努力地在饭量获得上巨大的成功。每次拜年大家称赞的内容大致是:“哇,你家娃娃养得很好啊……”唯有此时能从父母眼神里读出一丝自豪,毕竟中国人总好养胖娃,能吃便是我的一大强项。
师大的学生街是学生的食堂,亦是老吃货心中永远不能忘怀的青春。年近不惑,我依然爱极了窄仄学生街里粗旷的小吃,啃着学生时代买不起的大鱿鱼、就着章鱼小丸子、奶茶、凉皮等美味,悲天悯人又满脸慈祥地看着那些纯情小鲜肉和青春美少女。大学的一年四季不用翻皇历,日日宜发春,学生时代的感情纯真,年轻的生命体激荡着我已读不懂的热情,发丝缠绕着相互的爱恋,一恋即一生,一方小小的墙角贴满了各种情意绵绵、高远志向,一贴就一世,那高高的房价和象牙塔中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在最纯的时间遇上最纯真的你,什么高兴做什么,爱到四面八荒水倒流,毕竟年轻,任性地黑白分明日夜颠倒着,也挺好。学生时代没钱吃,有钱的时候没人嗨,麻辣鲜香的味道却如旧,菠萝正香,铁板秋刀鱼烤得刚好,暂且埋下那些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也无从讲起的心事,就着这一方天地的撸串胡吃,顶劈头盖脸的大喇叭把酒当歌,走一路吃一路,脚感油滑。有些人、有些事从遇见的那一刻便已穿透力极强地钉在我的生命里,不会因我在恶臭熏天的厕所里随便解个手就冼涤干净。
No吃no肥,在数次减肥中我屏蔽了麦当劳,可依然还有麦享基、芝加基、芝味基的大小鸡腿,从“我要减肥!!”到“我要成为晋安第一胖^0^”只用了一碗牛肉面的温度。打小就不是个瘦金体,哪怕只吃一点点肉,转眼便落到腹部,层层叠叠连绵无边。曾经有两个挚友围绕,终日食量惊人,胃口极巨,但所食之酒肉再多却总能随着一泡屎尿急冲而下,终究只能肥了大地,半分不留身。雍容(yong zhong)华贵的我与她二人同行,总有种犹如筷子夹蛋般的错觉,她们妖娆地用细腰勾引着我的视线,像极了牺牲在葫芦娃手里的女娇娃。曾经盈盈一握的楚宫腰,现在还有人对你们当街暴喝一声:“拦腰折断”吗?愿年岁虚长,你们依然蓉华似绸,羽翼生晖,可好?。
肥是无法改变的遗憾了,与其减肥不如进补,春之将近,索性将美团、百度团、饿了吗点个遍……只要胃还能装得下,只要钱包里有钱就随心而食吧,待寿尽灯灭时回望一生,有美食相伴,酒肉穿肠,也就不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