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展信佳。
我昨天中午趁吃饭空隙,掏出手机,才刚连接上数据流量就一连跳出好多条微信消息,大家都私信我同一件事:
“你看到了吗?水上微博热搜了诶。”
说来你也许不信,其实我第一反应并没有多惊讶。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自带天使光环的人儿呀,哪天一觉醒来,你突然大红大紫我都不会觉得出乎意外。
我点开链接,是一段视频,大抵是在全面开放二胎政策这个热点话题下,对你这个大一妈妈的一段采访。
看到微博评论下大家对你的经历各抒己见,其中有一条说:“如果她是你的家人,你会希望她在大一时生孩子吗?我反正是觉得在合理的年纪做合理的事。”
原本看到你的生活突然被拉扯到网民的议论话题内,就觉得有些许不乐意了。看到负面的评价,更是气得跺脚,本想冲上去和人家撕:“我就是把她当家人看,我觉得只要她自己喜欢如今的状态,比什么鬼的合理年纪做合理事重要多了。”
可是打完这些字,顿了顿,又一个个全删掉了,我想:算了。想必你如今也幸福得无暇顾及他人的眼光了。 如今,每每见到你在朋友圈晒孩子,晒老公,晒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我都觉得隔着屏幕我都闻到了甜味。
是的,一转眼七年就这样喵过去了,一转眼你已然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可是,那个陪我躺在草地上聊天唱歌晒太阳的姑娘,也还鲜活在昨天啊。
想想我们也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过面了吧。最后一次见你还是临近高考的时候,你回学校办理当初未完成的一些转学手续。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每天写一张小纸条,记录我每天的生活日常,从我喜欢的男生今天和我说了几句话,到今天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和死党闹别扭,再到一次次被理综秒杀得体无完肤哭得天昏地暗,事无巨细,万事报备。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卷成卷,放进礼品盒里。
我在2012.8.16的小纸条里写:我不知道我还要准备多少张便利贴,我才会见到你。我一直在想,等到下次遇见,我要抱着这堆礼品盒笑呵呵地对你说:“水,你看,你从来不曾缺席我的任何一天。”
我也记不清便利贴用了多少叠,礼品盒用了多少个,家里满满一抽屉,大学宿舍里满满一箱子。我经常担心,如果妈妈有那个耐心一张张展开来看,那我的高中时代在她面前真的是一览无遗了。也罢,我们早已过了小心思不能对妈妈言的年纪了。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我大三那一年,持续到我终于敢承认我们不再那么要好这个事实。时间和距离一直都残忍,更何况是在手机都不被允许碰一下的高考时期,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我们早已分崩离析,只是我一直都刻意逃避这个话题罢了。
我偶尔会在阴雨绵绵的午后,把所有的小纸条一股脑全倒出来摊在床上,一张张展开来看,细嚼慢咽那些陈年旧事。后来为了避免自己又犯矫情病,我也想过或许像偶像剧情节一样一把火烧掉那堆成山的小纸条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最终,还是决心把它们留下来,毕竟它们是我青春里所剩无几的见证了吧。
如今再想起来,或许这依然是我20年来做过的坚持得最久,少女心爆棚的一件事。哪怕最后无疾而终。
其实认真地想想,哪怕我们最终冷得淡得像月亮,所幸我还是能或早或晚或多或少地知道关于你的一些消息。
高二你爸爸去世。大一你躺在医院被下病危。我经常在想,于你一个不过20岁的女孩子而言,要有多宽厚的肩膀,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负担得起这份沉重啊。
再到后来你跟我说,你准备结婚,准备休学一年生下宝宝之后再继续回学校读书。其实当时我的心里写满了担心,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你:“你想好了吗?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是真的很怕,生怕你再受到一丁点伤害。可是我也知道,爸爸的去世,一系列的变故,你是真的需要一个温暖的依靠了。
我忘了,你已经淌过了太多个黑夜,已经遭受得足够多了,以后的日子理应一切安然了。所以你看,终于,一切都好起来了。
絮絮叨叨如我。其实,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你还记得Wyt吗?”
自从我开始写专栏以来,一直想要写你和他的故事。可是又怕再翻出来会让各自为安的两个人都卷进回忆的漩,又怕自己文笔不好反倒破坏了记忆中的阳光正好微风不噪,这样一来二去,一年来也没敢写下一个字。
奈何言情小说和狗血偶像剧看得再多,也不及你们的故事印象深刻。当初你和Wyt早恋被班主任发现,在班会上念检讨哭得泣不成声,放学后却又拉着我的手跟我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知道Wyt在检讨书里面写的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都是假的。我们还是会好的。”当时我们都天真地以为,如此便是一辈子了吧。
我后来每次回学校,还是会跑去后操场找找看,当初你用钥匙在墙角刻下的Wyt的名字,有没有被风吹散。所幸每一次都还是能找到。直到前年,学校翻新,连那堵墙也一并拆了。
你们分手之后,他也有过几个女朋友,然而每一个,我都觉得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远不如你们站在一起时好看。我曾经很认真地生Wyt的气,抱怨他也免不了俗逃不过异地恋的蛊,抱怨他在你最需要人陪的时候离开你,我甚至带着偏见看待他后来的每一任女朋友。
直到在你结婚后的某一天,他写了一篇文章,取名字作《遥远的她》。陈奕迅唱 :遥远的她不可以再归家 我在梦里却始终只有她 遥远的她可知我心中的说话 热情并没变那管它沧桑变化。我莫名其妙地大哭了一场,我觉得一切都和那堵墙一起坍塌了,我没办法再假装一切如初,我和你无话不谈的时光,你和他青梅竹马的画面,原来一切回忆都残弱得不堪一击,一切都是时候告别了。
或许本不该提起Wyt的,可是刻意逃避好像才是最不该有的姿态呢,我想,在你身为人妻身为人母的当下,也能云淡风轻地被触及我们的那些年了吧。
其实我也没想过还有一天,我会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回想过去的这七年,哭着笑着来给你写这封信。我只是突然很想你而已。
水,现在的你真好,希望你一直一直这么好。
念你如初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