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再三说着珍重珍重。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再三说着别送别送。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我终于不停的呼唤呼唤。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这首初中时随着电视剧《情深深雨濛濛》热播而红的流行歌,是我少年时期对于火车站众多朦胧印象中的其中一个。生长于小县城的我,总以为火车是电视上的遥远事物,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火车隆隆的声音,会伴随着着我度过青春。
第一次出省的时候是到湖南去上大学,当时跟好友一起坐了飞机。真正坐上火车回家的是大学第一个寒假。因为好友的院系放假的早先买了票回家,所以平生第一次坐的火车是一个人独自完成的。为此我还紧张兴奋了好久,幻想着各种奇遇,又因为听说火车站人多鱼龙混杂而略微心生害怕。
最终走进火车站的心情是复杂的,但欣喜仍占多数,总感觉自己又见识多了一分,回家后也多了一个跟亲朋好友炫耀的资本。由于大包小包的还拖了个超大行李箱,最后还背着一个吉他回家,在上车的时候遇到了魁梧又帅气的火车长调侃和帮忙。从长沙站到广州站的普通硬座全程8小时,正值学生回家高峰,左右前后坐的大多都是年轻学生,很容易就聊开了,倒也不觉得一个人坐火车回家长路漫漫甚感寂寞了。窗外乌黑寂静的世界,跟车内明亮喧闹的情景截然不同。这也是唯一的一次,往后每一次独自坐火车,都不再轻易跟旁人搭话吹牛,反而在熄灯前无视车内的欢声笑语,总爱注视寻找车外不千篇一律的黑暗。
我在父母眼中是总是娇弱内向的,在读大学前期他们总是要派一个人陪我一起坐大巴送我到广州。若是哪一次我没有跟我好友一个时候回学校,老爸就会一直从县城送我到省城火车站,一路帮我扛着沉重的行李,送我上车,帮我把东西放置好,不像老妈啰嗦,跟我说一两句一路顺风,便又匆匆下车。留下一个矮小的背影供我凝望至不见。
读书的时候用的都是父母的钱,因此最开始坐的最多的都是普通硬坐。但是整整8个小时坐着不得动弹,而且为了早日团聚都不想白白浪费白天的时间用来赶路,夜里走的硬坐别提有多难受了。有一次跟好友一次回学校,她提议买硬卧,一觉睡醒就到学校,而且价格也没有特别贵,于是我们就义无反顾地买了硬卧。结果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好友买错了票,我们买的那一班列车是绿皮车,因此价格很便宜。但是绿皮车并没有空调,开车的时间是晚上11点多,我们一路赶火车汗淋淋地上了车,当时正值盛夏,上了车找到了床位热得难受,我又是汗腺发达的奇特地体质,只好跑到过道对面的座位上靠着窗外乘凉。当好友的妹妹在窗外拍我告别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宛如从黑暗湖畔中爬出溺水而死的水鬼,把她吓了一跳。这绿皮车上还掺夹着的各种各样的气味,感觉并不太好。
“隆隆隆……”火车启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火车的速度也由缓慢至快速,终于带起阵阵凉风,把我惨不忍睹的汗水风干。这后半夜的旅程才还算是不太难受,深夜里爬到床上去睡一觉便到了长沙。
妹妹的第一次坐火车是跟我一起坐的动车,从广州南站到长沙南站。这一路大概是大学四年坐的火车里面最沉重的一路。妹妹高考失利,在我的建议下跟着我到了长沙,当时整个人很阴郁。我在这一路跟妹妹讲着大学生活的各种美好生活,却又忐忑着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对是错,在坚定地给妹妹做各种保证以及鼓励的时候,心底里却有隐隐担忧和迷茫,我自己都还没成熟呢,就硬是跟老妈斗了一个暑假,给妹妹争取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妹妹最后跟我出来,代表着我要真正肩负起照顾和指导她的责任,做一个姐姐该做的事情。当火车再次想起了“隆隆”的启动声时,我就知道没有回头的道路,我只能继续强硬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所幸的是妹妹在长沙的四年混得风生水起,也比我更习惯长沙的气候和饮食,性格也因此变得比过去更加活泼开朗,看来上天还是很眷顾我们姐妹俩的。
大四实习的时候,跟玩得好的同学对着中国地图不那么慎重的研究了一下,脑袋一拍就买了从长沙南站到上海虹桥站的火车票。整整9个小时。长这么大都没坐过那么长时间的动车。我们怀着对社会的期待,与对未来的不安,坐上了这一列同样是不让退缩的列车,路上偶尔兴奋地轻语,间隙安静下来了就静静地凝望着车窗外,看我不曾看过的风景,猜想着往后的经历,再有犹豫也没有下车的机会。
事实上我后来走过的,就如同这列火车带给我的,无论遇到再难再苦的事情,心是再痛再不安,也没有往回再走的道理,勇敢前进,走到现在,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