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评传

“曲洋向刘正风望了一眼,说道:“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今后纵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见得又有刘正风,有刘正风,不见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刘正风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交,要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之人,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一同创制此曲,实是千难万难了。此曲绝响,我和刘贤弟在九泉之下,不免时发浩叹。”他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谱箫谱,请小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将这琴谱箫谱携至世上,觅得传人。”. ——引自三联版《笑傲江湖》

上一段话算是《笑傲江湖》这本书的基调了,金庸没来由的让一本曲谱的名字作为全书的题目甚是怪异,而这段话算是为小说的一个释名了:今后纵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见得又有刘正风,有刘正风,不见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刘正风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交,要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之人,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一同创制此曲,实是千难万难了。所谓相交,倾心就好,这句话如果换在我们现实生活中就是: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交,要两个精通技艺,又要有同样的社会地位,志趣相投,修为相若。我们可以看一下笑傲江湖这本书的交友,从一开始刘正风和曲洋相交,到令狐冲和田伯光相交,再到令狐冲在路途中与一干江湖三教九流相交,到令狐冲和向问天相交,到最后令狐冲和任盈盈共结连理,一直是“不规范”的交友,像令狐冲这样名门正派的弟子就应该和名门正派的弟子结交,那我们看看名门正派的友情是什么样子的:仪清心想:“师父和师叔的武功何等了得,尚且被困,咱们这些人赶去,多半也无济于事。”拿着血书,走到岳不群身前,躬身说道:“岳师伯,我们掌门师尊来信,说道:‘被困于龙泉铸剑谷。’请师伯念在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之谊,设法相救。”岳不群接过书信,看了一眼,沉吟道:“尊师和定逸师太怎地会去浙南?她二位武功卓绝,怎么会被敌人所困,这可奇了?这通书信,可是尊师的亲笔么?”仪清道:“确是我师父亲笔。只怕她老人家已受了伤,仓卒之际,蘸血书写。”岳不群道:“不知敌人是谁?”仪清道:“多半是魔教中人,否则敝派也没甚么仇敌。”岳不群斜眼向令狐冲瞧去,缓缓的道:“说不定是魔教妖人假造书信,诱你们去自投罗网。妖人鬼计层出不穷,不可不防。”仪和朗声叫道:“师尊有难,事情急如星火,咱们快去救援要紧。仪清师妹,咱们速速赶去,岳师伯没空,多求也是无用。”仪真也道:“不错,倘若迟到了一刻,那可是千古之恨。”恒山派见岳不群推三阻四,不顾义气,都是心头有气。伪君子的样子总是如影随形,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即是名门正派君子剑先生的所作所为。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相交但求倾心不在乎种种,而身份地位是给人的一个个枷锁,有时身在其中不能自拔,而正派每多以正派自居,是所谓"不群",其实这也是心理的禁锢,自高自大者且不露声色者是为:伪君子。而笑傲二字的意思,在于拜托束缚,卸掉枷锁,追寻身心的恣意,“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后热,意气素霓生”三五个汉子,摆上一堆不甚精致的肉,三两壶酒,尽兴处弹剑当歌,手舞足蹈,不做作,不矜持,不拘谨,不多想,原来别人说金庸的小说是成人的童话,原来我不懂,我认为童话是指武功是虚幻的,其实这种感情才是很一种只存在历史上,只存在文学作品中,只存在童话中的一种感觉,固然有好朋友,但是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这样的事情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灭绝一两千年,故曰: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笑傲江湖这本书其实包含了作者对一种乌托邦的向往,陶渊明把乌托邦抽象成一桃花源,而笑傲江湖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乌托邦的。

我最喜欢的爱情之一就是令狐冲和任盈盈的爱情,似伪,方可爱。这就是一种乌托邦的爱情。当初初见任盈盈之时,未见其人,先发其声:琴音似止未止之际,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金庸用一长串的语句来形容任盈盈的琴声,恰似:我来迟了,不曾迎远客。九个字框住了凤姐的三魂七魄,而这一段对琴声的却为任盈盈抹上几许出尘之感,出尘是出尘但是还是有女孩家的羞涩,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令狐冲向盈盈瞧去,见她低了头沉思,心想:“她为保全自己名声,要取我性命,那又是甚么难事了?”说道:“你要杀我,自己动手便是,又何必劳师动众?”缓缓拔出长剑,倒转剑柄,递了过去。盈盈接过长剑,微微侧头,凝视着他,令狐冲哈哈一笑,将胸膛挺了挺。盈盈道:“你死在临头,还笑甚么?”令狐冲道:“正因为死在临头,所以要笑。”盈盈提起长剑,手臂一缩,作势便欲刺落,突然转过身去,用力一挥,将剑掷了出去。长剑在黑暗中闪出一道寒光,当的一声,落在远处地下。盈盈顿足道:“都是你不好,教江湖上这许多人都笑话于我。倒似我一辈子……一辈子没人要了,千方百计的要跟你相好。你……你有甚么了不起?累得我此后再也没脸见人。”令狐冲又哈哈一笑。盈盈怒道:“你还要笑我?还要笑我?”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么一哭,令狐冲心下登感歉然,柔情一起,蓦然间恍然大悟:“她在江湖上位望甚尊,这许多豪杰汉子都对她十分敬畏,自必向来十分骄傲,又是女孩儿家,天生的腼腆,忽然间人人都说她喜欢了我,也真难免令她不快。她叫头子他们如此传言,未必真要杀我,只不过是为了辟谣。她既这么说,自是谁也不会疑心我跟她在一起了。”柔声道:“果然是我不好,累得损及姑娘清名。在下这就告辞。”盈盈伸袖拭了拭眼泪,道:“你到哪里去?”令狐冲道:“信步所至,到哪里都好。”盈盈道:“你答允过要保护我的,怎地自行去了?”令狐冲微笑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说这些话,可教姑娘笑话了。姑娘武功如此高强,又怎需人保护?便有一百个令狐冲,也及不上姑娘。”说着转身便走。盈盈急道:“你不能走。”令狐冲道:“为甚么?”盈盈道:“祖千秋他们已传了话出去,数日之间,江湖上便无人不知,那时人人都要杀你,这般步步荆棘,别说你身受重伤,就是完好无恙,也难逃杀身之祸。”令狐冲淡然一笑,道:“令狐冲死在姑娘的言语之下,那也不错啊。”走过去拾起长剑插入剑鞘,自忖无力走上斜坡,便顺着山涧走去。盈盈眼见他越走越远,追了上来,叫道:“喂,你别走!”令狐冲道:“令狐冲跟姑娘在一起,只有累你,还是独自去了的好。”盈盈道:“你……你……”咬着嘴唇,心头烦乱之极,见他始终不肯停步,又奔近几步,说道:“令狐冲,你是要迫我亲口说了出来,这才快意,是不是?”令狐冲奇道:“甚么啊?我可不懂了。”盈盈又咬了咬口唇,说道:“我叫祖千秋他们传言,是要你……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不离开我一步。”说了这句话后,身子发颤,站立不稳。”令狐冲悟错了两次意,第一次他认为任盈盈想杀了他,第二次他认为任盈盈传令杀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名节和圣姑的尊严,这是他们初初接触的时候令狐冲对任盈盈心意的把握,而到了后来“盈盈伸鞭指着前面一间农舍,说道:“我去偷几件衣服来,咱二人扮成一……一……两个乡下兄妹罢。”她本想说“一对”,话到口边,觉得不对,立即改为“两个”。令狐冲自己听了出来,知她最害羞,不敢随便出言说笑,只微微一笑。”还有“盈盈笑道:“你是令狐半仙,猜到这乡下人家有个婆婆,只可惜没孩儿……”说到这里便红着脸住了口。令狐冲微笑道:“原来他们是兄妹二人,这两兄妹当真要好,一个不娶,一个不嫁,活到七八十岁,还是住在一起。”盈盈笑着啐了一口,道:“你明知不是的。”令狐冲道:“不是兄妹么?那可奇了。”盈盈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她在回想那对老农夫妇的谈话:老公公道:“那一晚屋里半两肉也没有,只好到隔壁人家偷一只鸡杀了,拿到你家来喂你的狗。那只狗叫甚么名字啊?”老婆婆道:“叫大花。”老公公道:“对啦,叫大花。它吃了半只鸡,乖乖的一声不出,你爹爹、妈妈甚么也不知道。咱们的阿毛,就是这一晚有了的。”老婆婆道:“你就知道自己快活,也不理人家死活。后来我肚子大了,爹爹把我打得死去活来。”老公公道:“幸亏你肚子大了,否则的话,你爹怎肯把你嫁给我这穷小子?那时候哪,我巴不得你肚子快大!”老婆婆忽然发怒,骂道:“你这死鬼,原来你是故意的,你一直瞒着我,我……我决不能饶你。”老公公道:“别吵,别吵!阿毛也生了孩子啦,你还吵甚么?盈盈轻声问道:“冲哥,你睡着了吗?”令狐冲道:“我睡着了,我正在做梦。”盈盈道:“你在做甚么梦?”令狐冲道:“我梦见带了一大块牛肉,摸到黑木崖上,去喂你家的狗。”盈盈笑道:“你人不正经,做的梦也不正经。”这不长的篇幅里,令狐冲依然和任盈盈心灵沟通了数次,“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七个字我想才是爱情的真意,行文至此不禁叹服金庸的文笔,化腐朽之事,为神奇之感。其实任盈盈和令狐冲相处的过程是互相明白彼此心意的过程在嵩山之巅,任盈盈装睡以安令狐冲之心,在古道上亦是这样:“令狐冲忙即坐起,走到祠堂外,只见盈盈坐在石级上,双手支颐,望着白云中半现的月亮。令狐冲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坐。夜深人静,四下里半点声息也无。过了好一会,盈盈道:“你在挂念小师妹?”令狐冲道:“是。许多情由,令人好生难以明白。”盈盈道:“你担心她受丈夫欺侮?”令狐冲叹了口气,道:“他夫妻俩的事,旁人又怎管得了?”盈盈道:“你怕青城弟子赶去向他们生事?”令狐冲道:“青城弟子痛于师仇,又见到他夫妻已然受伤,赶去意图加害,那也是情理之常。”盈盈道:“你怎地不设法前去相救?”令狐冲又叹了口气,道:“听林师弟的语气,对我颇有疑忌之心。我虽好意援手,只怕更伤了他夫妻间的和气。”盈盈道:“这是其一。你心中另有顾虑,生怕令我不快,是不是?”令狐冲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握住她左手,只觉她手掌甚凉,柔声道:“盈盈,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人,倘若你我之间也生了甚么嫌隙,那做人还有甚么意味?”盈盈缓缓将头倚了过去,靠在他肩头上,说道:“你心中既这样想,你我之间,又怎会生甚么嫌隙?事不宜迟,咱们就追赶前去,别要为了避甚么嫌疑,致贻终生之恨。”是任盈盈点醒令狐冲,不要贻终生之恨,任盈盈并不是虚伪的关心岳灵珊,岳灵珊之死与不死和日月神教大小姐何干?她自始至终在意的只是令狐冲的想法,她怕令狐冲以后会感到后悔,此时此刻,她是站在令狐冲的立场想问题,她也并没有因为令狐冲还在意岳灵珊而感到不舒服,她其实感觉的是合情合理。“两人并肩坐在车中,望着湖水。令狐冲伸过右手,按在盈盈左手的手背上。盈盈的手微微一颤,却不缩回。令狐冲心想:“若得永远如此,不再见到武林中的腥风血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盈盈道:“你在想甚么?”令狐冲将适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盈盈反转左手,握住了他右手,说道:“冲哥,我真是快活。”令狐冲道:“我也是一样。”盈盈道:“你率领群豪攻打少林寺,我虽然感激,可也没此刻欢喜。倘若我是你的好朋友,陷身少林寺中,你为了江湖上的义气,也会奋不顾身前来救我。可是这时候你只想到我,没想到你小师妹……”她提到“你小师妹”四字,令狐冲全身一震,脱口而出:“啊哟,咱们快些赶去!”盈盈轻轻的道:“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在你心中,你终于是念着我多些,念着你小师妹少些。”她轻拉缰绳,转过骡头,骡车从湖畔回上了大路,扬鞭一击,骡子快跑起来。”这一段表现了令狐冲的心意终究还是转到了任盈盈的身上,可以说是,也就是刚刚才不那么惦记岳灵珊,一心只是想着和任盈盈厮守。他们两终于是在一起了。而在此之前,一直是任盈盈喜欢令狐冲,令狐冲很感动,他们之间的感情介乎感动和爱情之间,而任盈盈对于令狐冲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我的心意你明白,如何选择在乎你。于是就有了少林寺那一段:任我行转过头来,向盈盈低声道:“你到对面去。”盈盈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怕令狐冲顾念昔日师门之恩,这一场比试要故意相让,他叫自己到对面去,是要令狐冲见到自己之后,想到自己待他的情意,便会出力取胜。她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移动脚步。过了片刻,任我行见令狐冲不住后退,更是焦急,又向盈盈道:“到前面去。”盈盈仍是不动,连“嗯”的那一声也不答应。她心中在想:“我待你如何,你早已知道。你如以我为重,决意救我下山,你自会取胜。你如以师父为重,我便是拉住你衣袖哀哀求告,也是无用。我何必站到你的面前来提醒你?”深觉两情相悦,贵乎自然,倘要自己有所示意之后,令狐冲再为自己打算,那可无味之极了。确实,两人之间贵乎自然,如是非要加一个什么东西,或者非在一方示意之后另一方方去做一件事情,那真是无味至极,任盈盈很自然,令狐冲也是,最后一章这样写道:两人所奏的正是那《笑傲江湖》之曲。这三年中,令狐冲得盈盈指点,精研琴理,已将这首曲子奏得颇具神韵。令狐冲想起当日在衡山城外荒山之中,初聆衡山派刘正风和日月教长老曲洋合奏此曲。二人相交莫逆,只因教派不同,虽以为友,终于双双毙命。今日自己得与盈盈成亲,教派之异不复能阻挡,比之撰曲之人,自是幸运得多了。又想刘曲二人合撰此曲,原有弥教派之别、消积年之仇的深意,此刻夫妇合奏,终于完偿了刘曲两位前辈的心愿。想到此处,琴箫奏得更是和谐。群豪大都不懂音韵,却无不听得心旷神怡。从《笑傲江湖》到笑傲江湖,再到《笑傲江湖》,曲子恰如衡阳郊外那一次绝响,弹曲人已经换了一对,曾经的乐客被门派观念束缚,被阴谋诡计算计,被正邪不两立这个笑话左右,被逼无奈,携手西去,现在的弹曲人消除了阴谋诡计,消除了门派观念的束缚,不在意什么正邪,什么江湖恩怨,他们比上一对更契合,更幸运,是所谓《曲谐》,你也可以这样理解《笑傲江湖》,从前一对知己谱写了《笑傲江湖》曲,后来他们死了,被一个小伙子得到了曲谱,这个小伙子和他女朋友通过一些事情的磨合,慢慢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他们之间除了爱情,还有这样的一种互相了解的大境界的知己之情,于是他们终于学会了,并贯通了《笑傲江湖》曲,把故事改成这样,也颇符合立意,但这只是我的二三想法。

其实这里面的人物都很乌托邦,或者说都很脸谱化,伪君子就是伪君子,阴谋家就是阴谋家,枭雄就是枭雄,奸雄就是奸雄,很纯粹的人,其实现实生活中不是那样的。在舟船中岳不群数次表现了其小人的嘴脸:岳不群见桃谷六仙吃了食物,一无异状,瞧模样这些食物也不似下了毒药,再比如“令狐冲也去倒了一碗,捧在岳不群面前,道:“师父,你请尝尝,这酒着实不错。”岳不群微微皱眉,“嗯”的一声。劳德诺道:“师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酒不知是谁送来,焉知酒中没有古怪。”岳不群点点头,道:“冲儿,还是小心些儿的好。”劳和岳两个真小人的形状被刻画出来了,岳不群其实就是桃谷六仙的反面,一个永远不说心里话,六个永远把心里话说给别人听,一个放着所有人,六个不防着所有人。再比如:岳不群暗叫:“啊哟,不好!这些邪教女子要施邪术,以色欲引诱我门下弟子。这蓝凤凰的话声已如此淫邪,再施展妖法,众弟子定力不够,必难抵御。”不自禁的手按剑柄,心想这些五仙教教徒倘若解衣露体,施展邪法,说不得,只好出剑对付。四名苗女卷起衣袖裤管后,蓝凤凰也慢慢卷起了裤管。岳不群连使眼色,命众弟子退到舱外,以免为邪术所惑,但只有劳德诺和施戴子二人退了出去,其余各人或呆立不动,或退了几步,又再走回。岳不群气凝丹田,运起紫霞神功,脸上紫气大盛,心想五毒教盘踞天南垂二百年,恶名决非幸致,必有狠毒厉害之极的邪法,此时其教主亲身施法,更加非同小可,若不以神功护住心神,只怕稍有疏虞,便着了她的道儿。眼见这些苗女赤身露体,不知羞耻为何物,自己着邪中毒后丧了性命,也还罢了,怕的是心神被迷,当众出丑,华山派和君子剑声名扫地,可就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了。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名声和华山派,他怎么没想到虚弱在床的令狐冲的死活名声,诸如此类,真是太多太多。到最后岳不群要杀令狐冲的时候有这样的话:岳不群大声道:“到得今日,你还装腔作势干甚么?那日在黄河舟中,五霸冈上,你勾结一般旁门左道,故意削我面子,其时我便已决意杀你,隐忍至今,已是便宜了你。在福州你落入我手中,若不是碍着我夫人,早教你这小贼见阎王去了。他自己是阴险算计的真小人就想着令狐冲也是这样的人,于是在五霸冈上就想杀他,但是我有个疑问,首先,岳不群数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什么大部分人还认为他是君子,或者说他是伪君子?他已经明明白白表现出真小人的特色了,其次,他既然能隐忍劳德诺多年,又能布下如此精巧的局来夺得五岳盟主,那么他应该是一个大智大勇之辈,那么他怎么会起码的识人能力都没有呢?他难道不知道令狐冲对他死心塌地?他难道看不出来林平之的变化?看不出来岳灵珊的作伪?他如果想成大事,必须有几个心腹互为臂助,要不然他就算当上了五岳教主,他如何管理这五个门派?要是把里面的中间力量一网打尽,他又有什么能力来称霸江湖呢?或者他想先消除各个门派的中间力量,在重新建立其五岳派的班底,那么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一辈子是不可能了,他必须有继承人,无疑,令狐冲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不知道令狐冲对他的意义是什么吗?仅仅因为嫉恨就要杀死令狐冲,其实一个阴谋家的手段,比之我尚且不如,还妄想做五岳盟主,简直笑话。既没有识人的能力、又没有全局的大局眼光、又没有宽容的气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阴谋家,野心家,伪君子,只是一个可笑的孩子,难道一本《辟邪剑谱》真的能称霸江湖?风清扬虽无敌于天下但是剑宗依然落败,风清扬被骗从此归隐江湖,魔教十长老虽然尽破五岳剑招,照样身死洞中,任我行虽然会吸星大法,在东方不败篡位之前是日月教第一高手,但是尚被囚在西湖之下十多年,武功真的能无敌于天下吗?大奸大恶之徒必是大智大勇之辈,岳不群显然谈不上智勇,所以我只是说他是一个可笑的孩子,比之左冷禅差了一大截,左冷禅有布局,有同伙,会造势,有野心,所以说左冷禅是奸雄,岳不群是一个太监一样的小人角色。所以金庸为了创造一个伪君子的形象就创造给我们看,但是太刻板了,创造成了一个小人形象,不算是成功,现实生活中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只是一个乌托邦的可能。

很多人都在讨论《笑傲江湖》这本书的政治寓意,其实是没有意思的如果非要说政治寓意我感觉尚不如柳河东的《三戒》,总说政治,那是这本书不全面的理解。其实这本书表达的就是乌托邦式的唯美,任盈盈不是真的,令狐冲不是真的,莫大不是真的,只有不存在于真实的人物才能表达出爱情的真谛,爱情这个东西就像鬼一样,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在说,但是真正见过的人又有多少呢?原来我不懂,现在懂了。现实生活中存不存在真正的爱情呢?肯定存在!但是又有多少人,在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心意相通”之时耐不住寂寞,勉强自己,压抑自己,迁就别人,到头来不仅陷于琐事的争吵,还忘却了自己曾经的念头,于是他说自己没见过爱情,假使令狐冲在和任盈盈在一起之前非要和岳灵珊在一起,固然也是神仙美眷,但是一个喜欢“君子”的妹子,一个是浪子。浪子为了迁就妹子想做一个君子,做君子固然很累固然不是自己所愿,而妹子也没有和自己心意相通,这一生一世恐怕要不断迁就了,就是浪子喜欢妹子,妹子喜欢浪子,但是浪子不能和妹子心意相通,妹子也不能和浪子心意相通,为了讨好妹子,浪子势必要做一辈子“伪君子”了,真的是那样,这人生屈指而过,短短几十年,那就真的一丝乐趣都没有了。同理,请用心等,老天会安排最好的相遇,人力牵强岂如天意安排的巧妙回环。

还有我很喜欢莫大的胡琴,一开始在衡阳城内先声夺人,一手可帅的紧呐,但是对其琴声的描写是在衡阳城外:“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令狐冲大为诧异,睁开眼来。”这一段琴音的描写和盈盈的对比显得俗,以凄清动情但是有凄清的韵味,愁的艺术手法最容易被别人接受,最容易揣摩最容易表达毕竟千古皆是惆怅客,所以说莫大的胡琴声略微俗气,但是这样的琴声却在最尾又响起了:只听胡琴声缠绵宛转,却是一曲《凤求凰》,但凄清苍凉之意终究不改。令狐冲心下喜悦无限:“莫大师伯果然没死,他今日来奏此曲,是贺我和盈盈的新婚。”琴声渐渐远去,到后来曲未终而琴声已不可闻。至于为什么要弹这首曲子可能是表达莫大对令狐冲和任盈盈对礼教冲突的赞赏,而那哀哀怨怨的风格已成莫大的一种特色,似乎有说不尽的哀愁,似乎有千古多少事都压在自己身上,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笑傲江湖》我很是喜欢,喜欢这种乌托邦的感觉,喜欢任盈盈和令狐冲的爱情,喜欢无招胜有招,两年前我写过一篇名字相同的评传,现在想来,真是小孩子的笔触。人是会变,环境是会变的,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有时候看历史看的心累,感觉那些人一个两个一开始都是忠君报国,都是青年才俊,一旦接触到权利之后都变了,权谋诡计用之不祥,用之不祥!对于《笑傲江湖》里面的令狐冲的性格,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

“我梦见带了一大块牛肉,摸到黑木崖上,去喂你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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