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小镇里住着个青年,他叫杰斯。很糟糕的是他的祖父母并没有给他,确切点是给他的父亲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而他的父亲又是个十足的混蛋,每日沉湎于醉酒和赌博,母亲则竭尽全力得苦心支撑着衰败残落的家。有一回夏季的大雨猛的在不经意间降临,压倒了屋顶的红色瓦片和似腰脊般的梁子,房子便彻底毁于一旦了。哦!想想都糟糕!
于是他们便搬家了,搬到了个离贫民区很近的偏远地方,他们去的那天隔着家附近的铁丝网,听见那些赤足、褴褛衣衫的孩子的闷呵,好像是杰斯一家打扰了他们原本的宁静。这个地方闷极了,没有原先家附近的热闹喧哗,父亲仍早出晚归得在干他的一些流氓勾当,而母亲的皱纹也多些深些,眼角也越发低沉着,好像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她就入了土。
还好家门口有一家面馆,里面各色的面条倒是能让杰斯愉悦一番。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叫安德森,英国人,年轻时入伍参军,在军营里和战友争执,把他打成重伤,被军事法庭判决入狱五年,出了狱,老婆改嫁,也没什么工作需用他,便一无是处了,年岁大时在这里开了家面馆,了此残生。
“嘿,先生,要点什么呢?”
“哦,我想来一份木耳炒面”
“不,那一定不符合你的口味,让我想一想,红肉辣爽汤面怎么样,那红红的一层油倒真像你这红扑扑的脸蛋儿”
“额……先生我想我应该买不起,算了”
“不,别走,您是不是新搬来的杰斯塔.库德一家的孩子?”
“对的,先生”
“哦,我亲爱的邻居,我想你今天不能走了,我应该热情的招待你的,而你应该像个绅士一样坐下来,享用我为你亲自烹制的红肉辣爽汤面”
“那么……钱……”
“不,没有这个肮脏庸俗的东西,我真是恨透了它,稍等一会儿,你可以随意溜达,看看我这个小得要命的店儿”
没一会儿,安德森挑开帘子,手捧托盘出来了,托盘以上是一大碗的面条,来到杰斯桌前,轻端着放了下来,热气腾腾的,拿鼻子一闻都有些迷糊了,碗的上面一层满是红油,拿叉子叉住一璇才拨开红眩,有了别的色儿。杰斯可好久没享用这美味了,吸溜吸溜得喝着汤,很辣,杰斯全身都发着汗,感觉好舒服。紧着,他端起碗凑到嘴边,狼吞虎咽得往嘴里扒拉面条,一脸满足。
放下碗,他来到柜台向安德森深鞠一躬并再三道谢,安德森则脱帽回应并摸了摸他的头,杰斯便转身回家了,也不远,出了面馆走个几百米就是他的家了。进了门,母亲正蹲在地上搓洗着衣服,都是些贵妇人的薄衫和裙子,和母亲打了招呼便进了自己的屋门然后锁上。
他最近在追一本书,叫《安德九世之死》,是一本悬疑破案小说,作家彼得昂也是小镇的人,家庭一样很拮据,可能他的情况还不如自己家好,因为杰斯听说出版这本书,彼得昂彻底得罪了他的岳父,以致于他目前处于离异状态。
不过比起之前的彼得昂,杰斯更喜欢现在的彼得昂,因为他觉得彼得昂把每一次凶手的谋杀心理写的如此动人,且每一次都得手了,并把愚蠢的警察们耍的团团转。今天他同样锁上门,翻开了书的最后一章节:安德九世之死,他急不可待得想看看凶手是怎么杀了这个王公贵族的。
差不多晚上,听见外面有争吵声音,杰斯出去看,是醉酒回来的父亲,正在因为一点小事对母亲破口大骂,杰斯有些愤恨,他正瞅着父亲的背,上前猛踹一脚,父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母亲紧忙拦在杰斯面前,父亲则满脸怒气,吼叫一声,拿起菜刀就奔向杰斯。杰斯刚刚的怒气全消,现在只觉得全身冒着冷汗,尤其是手指头都没了血色,现在全身温度直达零点。
母亲朝着他厮声喊叫着,并往前拼命阻拦,父亲晃了晃手里的刀且大声叫骂着杰斯的名字,但又不得不被母亲的不顾死活吓得放下了刀,而后夺门而去。母亲惊魂未定,错了神,整个人如同去骨的鸡鸭,滑着瘫软在地。杰斯也心有余悸着,蹲在地上泪眼婆娑得看着母亲,好像在问我们娘俩儿该怎么办。
好一会儿,母亲告诉他也许可以去小镇中心的雅戈庄园去投奔他的姨母,或者躲两天都可以。母亲为他写了一封信送去邮局,有对妹妹的问候,也有照顾她的外甥的嘱托。杰斯别无选择,收拾了行李并装好那本书,出了门,经过半小时歧路的颠簸,他坐上了去镇中心的公车,一路顺畅,偶尔听见几只雁鸣,也不乏欣喜。
到了雅戈庄园的门口,杰斯有些发愣了,巨大的罗马门柱和秩然有序的相列的佣人;院子里的一簇簇的各色花朵和角落里、石缝中的蝈蝈、石祖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儿;凉亭下的巨型石桌和近旁的华丽毛色的拉布拉多,正在低着脖子舔舐银盆里的水。
姨母亲自出来相迎,她的衣服是那种标准的上层贵妇的着装,一袭长袍是淡黄色的格调,复杂冗长的纹饰,长长的裙摆都拖落在地,由身后两个侍者捧托着,蹑着步子往前走。他看着姨母满脸的欢笑,心情却由云端直堕谷底,因为他替母亲感到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