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学校樱花开得正盛,又是花儿们俯身看人海的时候到了。每一年都会陆陆续续来上几波同学,我作为免费义务导游外加业余摄影师,得再把学校绕上一圈,樱花看上几眼。
送走朋友后,又在朋友圈里一遍遍被怒放的樱花刷屏。不过,即使看了六年,再次置身洁白如簇的花树之下,亦或远眺云锦般的花儿与老建筑的青绿琉璃瓦相映衬,依然忍不住感叹一声:真美啊。
朋友圈的美图或是单纯的樱花美景,白日里与夜间的美各有千秋,或是自己与樱花的美照,以及与友同行的自拍。然而,昨天意外看到许久没有动态更新的学姐的朋友圈,也是和樱花相关,她的配图是她爸妈在樱花树下相挽相依,笑容灿烂,而她的配文如下:
“在武大读书八年了,今年终于带爸妈看了次樱花。自己当了妈就更能体会,儿女爱父母永远没有父母爱儿女更多。"
一时感动不已,却也惭愧极了,想到自己至今还从未带父母特意来看一次樱花,逛一次校园。
上次母亲来学校也已经是六年之前,刚开学。那时九月,校园盛放的是桂花,虽不见影,四处却清香弥漫,闹得鼻子痒痒。她匆匆带我安顿好,叮嘱了几句话,便又匆匆离开。家里还有事儿等着她操劳,她是闲不下来的,而且对我,她一直是放心的,我知道。
送她到寝室楼下,突然有种舍不得的感觉,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她又叮嘱了一遍,“钱不要省,该用就用,不够再打给你”。虽然听了好多遍,可那时听到,鼻子突然有点酸,就催促她赶紧走,因为我明白那是她表达爱的方式。看她坐上校车,眼泪最终忍不住了。
恍惚之间,便又记起我尚在念高中,因为住学校宿舍,一个月才回去一次。于是,每个周日下午,她便炖好汤,装进保温盒,坐车好久,给我送到学校,看我吃完,又匆匆离开。有一回,我无意中表达了想吃梨,后来自己都不记得了,可下一周,她就一手提着一罐汤,一手拎着一袋梨,站到了我们宿舍门口。
还有一回,期中考试考得很糟糕,本来一直闷在心里,可一回到家,就哗啦啦地哭了,现在想起来都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会那么伤心。后来的事情不大记得,唯一有印象的是念书不多的她,对我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句话,只是觉得她的安慰让我又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从小和学校相关的大小事务,包括开学报到、开家长会等,全是母亲一人应付,所以我总会疑心父亲究竟知道我们几个孩子今年念几年级了吗。他不像母亲,认得我的班主任,知道我要好的同学,他也不会问我作业完成了没,更没有时间辅导,他要忙着为我们挣学费,忙着养活一大家人。
所以,从小到大,他从没去过我的学校,除了前年。那时入冬了,粗心大意的我本来趁天气好,晒了个被子,谁料下午变天,突然下起雨,而我偏偏又出门了,结果有点惨。当天晚上跟母亲诉苦,将就盖了仅有的薄被子入睡,第二天一早,母亲就告诉我,父亲在来我学校的路上了,给我送被子。心里一暖,果然,中午他就到了。简单吃了午饭,便又匆匆离开。在他走之前,特意请人帮我们在校门口拍了张照,因为那时我们这么多年第一次单独合影。照片里,我穿着高跟鞋,看起来比他还高一点,他相比年轻时,有些发福了,但依然站得很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到了朱自清的文章,还有那首名叫《父亲》的歌。记得姐姐出嫁那天,送走她以后,突然感觉家里少了个人,心里有些堵,抬眼看到父亲,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也是一言不发,但明显有抹过泪的痕迹。他从来不说,但我们心里怎么会不知道。
微博上看到一段话:
“只有父母才是儿女在世界上最坚固的情人
你无论素颜化妆
短发还是马尾
他从来没说过我爱你却又比谁都爱你
他在电话里听见你哭泣的时候
会沉默然后说回来吧我养你”
无论我们多么渺小,这世上永远有人爱我们如生命。即使我们未曾让他们骄傲,可他们依旧是我们为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