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第一次当老师，中专班的班主任有事请假了，临时代管几天，晚上照例查房，熄灯后，刚走出走廊，闻到走廊香气弥漫。啊——漫天过海，偷偷泡面。走进侧耳倾听，身子贴着门弄出了声响。立刻里面传来悉悉碎碎，手忙脚乱的慌张。有人低低地说:“童老请假了——“”想着，放一码算了，于是转身，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双双白嫩嫩的手猝不及防地把我拽进屋，屋里的灯黑着，二三只手电筒一半身子在被子里，露出镜片闪出微弱地长长的光柱。虽然人影幢幢，但那一张张嬉皮笑脸还是认得的。上个星期刚带她们彩排了一台文艺节目。这个只比她们大四五岁的年轻老师其实也遭实饥肠咕辘咕辘，干脆嚯嚯嚯一起喝汤，吃面，畅快享受夜宵。

        我们把面碗放木椅上，大家围蹲着，纸杯和饭盒都算上，偷笑与偷吃混作一团……哼，拉着老师一起犯规，校长要是在，不被气炸才怪？    “老师，没事，校长和主任下午都开车出去了，今天我们可以放松放松……”

“那节目练好了没有？校长明天要检查。”“放心放心，吃完了，我们演给你看……”

      屋外月光洒入室内，二个女生手打手电筒摇晃光影，婆婆娑娑，影摇光转，一女生轻弹吉他，二女生低声拍着节奏唱“那个秋天，阳光特别灿烂，你跟着我来到小河边……”

不觉月上窗前树梢，屋内窗外朦胧一片。

          灯光消失了，原来手电筒没有了电池。我们躺下，“老师你讲个故事给我们听吧。”“好，我先编一个，我停下故事，你们就按床号顺序一个个轮流往下编，行不行？“ ”好！这个好玩。”“”从前，有一户人家……”

        不知故事转了多少圈，从古代编到天上，从太空编到教室，又从女生编到仙人……那个晚上的故事无比稀奇，无比搞笑，无比不靠谱。

        最后，大家怎么睡着的，忘记了……

        记忆总是只会记着时间里不一样的小插曲。

      一年后，我离开了那个学校。

        半年之后，一次路上，我又遇见了她们，我的第一批学生。她们像二年前一样伸出一双双白嫩嫩的手拽着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的老师叫着:老师，老师，什么时候再给我们讲故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