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悲哀总是多于喜乐。我早该明白的。他若真的记得我,何至于我见他后那么多日,他都不曾来找我。
-------------------李雪
第一个学期的国庆节很快就到了,我和父亲去了他的家乡,远方的一个小山村,那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住在乡下,夜里很早就入睡,因为是在山里,一到夜里就很少有人出去活动,周围也特别安静,远离了城市里的喧嚣和繁华,过着原始又简单的生活。
过了几天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一个比那里大很多的城市,交通发达,依山傍水。在那里,我见到了久违谋面的表姐,又在表姐的陪伴下过了短暂的几天,去逛了逛当地的步行街,和亲人叙旧,参加他们的聚会。
看着自己手机里的时间,突然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开始一点点向往未来的生活,像表姐那样青春闪亮,在外地工作,有自由的时间和足够的金钱。
回到学校我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感伤的情绪,开始意识到时光飞逝,开始伤春悲秋,开始患得患失。
晚上潘晓过来找我的时候,我递给她那个日记本,我们去食堂买酸奶,一路上我不经意谈到自己内心的感想,可是潘晓似乎并不感兴趣,有些话也不知如何说起,只是简简单单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潘晓:
也许你不明白,我这短暂的七天似乎进入了人生的一个转折,很奇怪,我并不想回来。不是我不爱这里,而是我知道我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去另外一个地方,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在我们之间。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所以,我尝试着去接受外面的世界。我看了学多陌生的人,和繁华的街。潘晓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突然觉得我长大了,我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带着自己的包,自己的手机,我觉得我哪里都可以去。我太渴望未来了,这种感觉是在看到我表姐和她同学而产生的,因为我比他们年轻,他们的今天就是我的未来。我和他们开玩笑,谈起自己对朋友对生活的理解和憧憬,却发现他们的表达方式让我接受不了。比如,同学生日,我认为买礼物是尽心,是表达自己情谊的方式,可是他们却不认同,他们觉得那些是浪费是造作,没有必要。但是,我却认为很重要,至少在对方心里是觉得我很在乎他的。还有,我和他们谈起最近很红的几个乐坛组合,他们居然都不知道,拜托,他们难道不看电视不看杂志的吗?二十几岁,我的二十几岁是什么样子呢?
上学的时候,我路过车站,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接着一辆的长途大巴车,我真的有一种冲动想立刻跳上去,随便上一辆车,去一个地方,离开这里。
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这样做。
李雪。
一段时间突然发现时间过的很快,日子也过的简简单单。上课,学习,放学,一切都周而复始,日日夜夜朝朝暮暮。平常的课堂生活不免有些沉闷,唯一的休息间隙就是在上晚自习之前,自由的时间会多一点。有时候会和潘晓约好出去吃炒饭,东走走西逛逛。
偶尔也会遇到汪凌和借她小说的女生,她们似乎很熟络,经常走在一起。有时也会过来找我借电话。因为当时学生中有手机的并不多,反而是一种时尚而青春的奢侈品。
只是有些反感对方找自己借电话,总觉得如果是一个电话,冲一张电话卡去学校食堂消费就够了,可是如果找自己借电话多半都是无聊和别人聊天,毫无意义地打发时间,而且我也很讨厌不是很熟的人碰她的东西,表面上虽然没有过多地说些什么,默许着,没有拒绝,但是私下里她也找借口,称手机放在家里。
其实,最喜欢的交流方式还是简简单单地随笔,看着自己清晰的字迹,和时间的落款,宛然间将时光定格,有一种亲切的温暖溢于纸间。
“潘晓:
有时候我和你幻想未来,也很羡慕你有学习的榜样和向往的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是的,我们终有一天会离开,一切都是短暂的,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吧。该来的,都会来。
不敢想像许多年后的样子,也许,将来,早就忘了。
上课的时候,汪凌拿起手机玩着里面简单的游戏。
“你新买的?”我问。
汪凌有些委屈道:“找我表姐借的,我要有手机,我爸妈非关起门揍我。他们说学生小小年纪要什么手机,和谁联系,还经常上课,讲他们那个年代简单朴素,还说现在的时代多好,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
“是啊,说的没错。”我静静说道:“我的电话是去年我爸给我的,他们都在外地,所以方便联系。其实挺羡慕你的,有父母在身边陪伴左右。”
“拜托,我才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呢,每天都在你耳边念经,唠唠叨叨啰哩啰嗦。”汪凌有些反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课间,直发女生兴冲冲地跑过来,叫到:“哎呀,汪凌,快,快,把电话借我用一下下。”
“不行,我必须还给我姐了。”汪凌摇摇头,又说:“你上次借的书还没还给我呢。”
直发女生焕然大悟,连忙跑到座位上拿来一本书,手里还带了一袋刚拆开的糖:“给,牛奶味的,我很喜欢哦。”
汪凌逗乐道:“怎么今天突然发糖?”然后笑意狡黠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女生忙娇羞地解释:“什么呀,就是刚买的,请你们吃,干嘛消遣我。”声音娇滴滴地说:“讨厌。”
突然身后有人叫:“谢紫薇,有人找你。”
直发女生忙回头看了一眼,匆匆拜别,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外。
“她叫谢紫薇?多好听的名字。”我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她以前可不这样。”汪凌有些鄙夷道,“以前她可是一四眼妹,成天到晚地啃书本,老实地不得了。”
“怎么了,我觉得还好啊,娴静优雅不好吗?”
汪凌说:“那紫薇,最近烫了个头发,也开始学会打扮自己,还找我借言情小说,还整天娇弱地吵着喝酸奶,哪来那么多讲究啊,说喝酸奶对皮肤好。”然后一顿,又接着说:“不过有个表哥在学校,整天表哥前表哥后,那,刚才估计找他的,就是他表哥。”
“表哥?”我惊讶道。
“哎呀,谁知道呢。”汪凌有些添油加醋说:“还经常说,她表哥对她可好了。真好。你瞧她开心的样子”
下课的时候,潘晓突然跑下来,站在教室后面的门外,突然神秘兮兮地问:谢紫薇是谁?
谢紫薇正站在后面,我以为潘晓过来是找谢紫薇有什么事情,便立刻回头伸手指向她,又疑惑不解地看着潘晓。
此时的谢紫薇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朝苏茗前方望去,同样茫然地盯着潘晓。
潘晓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了谢紫薇一番,随后又笑着摆摆手,激动地把我拉到一边,面色尴尬道:“没什么事,就是他们说你们班有个叫谢紫薇的,长的还不错,要我过来瞧瞧,呵呵呵,估计是看上人家了。”
我突然惊讶道:“啊?”
可是,这件事怎么向谢紫薇解释呢?人家再傻也会看穿,潘晓此番前来肯定别有用心。
怎么办。潘晓离开后,果然谢紫薇不折不挠地问:“刚才那个女生过来做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谢紫薇,有些惊慌失措,犹豫着,说:“她问我,我们班女生谁长的最漂亮,我就朝你一指啰。”
语言诚恳,态度坦率,话还没说完,谢紫薇有些不好意思显得腼腆又沾沾自喜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暗喜,终于过关,心里的大石瞬间落下。
放学后,潘晓约我吃饭,走在路上怯怯地问:“谢紫薇没说什么吗?”
我正色道:“她后来逼我问你过来找她做什么?”
潘晓低声说:“然后呢?”
“我就说你过来问我,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是谁,我就朝她一指啰,然后,她就没说什么。”
潘晓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不停地称赞道:“苏茗你好聪明啊!”
我假装受宠若惊地说:“哪有?”
“当然,这才叫急中生智吗?完美。”
随即潘晓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日子总是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如果不是老师抱着一垛试卷,我万万都想不到其实一个月过的竟然是这样快。和往常一样某个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后面突然聚集了一伙女生气势汹汹。她们一直等在外面,称要找班上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死活不肯出去。那群人一直逗留在外面。
我突然发现汪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