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句话:“跟我走。”
她便Follow。
什么都没有问。
关于他。
更关于自己。
她看着前面那个高大俊朗潇洒飘逸的身影,脚步是那么的轻快沉稳。毫不犹豫地轻松自然迈开跟着去。
他是她一睁眼便看见的人。
“跟我走”是她一清醒便听到的话。
她没有做梦,脑袋里一片清明。似乎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就像这身处的周遭环境——白茫茫一片。即使阳光闪耀,依旧有种刺骨的寒冷。可是她并不觉得冷,有一股淡淡的温热环绕周身。
她早已观察过这里的一起,陌生,是完全的陌生。却有一种骨子里的熟悉。因为这是她一直都希望来的地方,在这里洗去一切,重铸精华。她以为那会是她一辈子的梦。痴妄的梦。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来旅游的,不是迷了路,而是不曾来过这儿,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她跟着他一路走,在不远的后面紧紧跟随,没有主动上前搭话,他也不曾回头确认自己是否跟上。现在他就站在那里,悬崖边上,她不急不缓地跟上前站定,眼前的景象激起了她心中万千波涛,面上却未露丝毫。
那是像仙境一般的画卷景象,云雾环绕,一群绵延的古建筑有隐有现,仿佛能够看见炊烟听见贩卖……他继续向山下走去,她继续跟着。当到达山脚,一群人出现,他和她坐上车。她知道他们要去刚才所看见的“人世”了。
她依旧没有主动开口,她想知道他和她说的第二句话会是什么。
还有第三句……
狭小的车厢只有他们两人,此刻是无边的寂静,除了车马赶路的声音。
她看着他俊俏的脸庞,嫩滑的肌肤,脸上流露出来的不是柔美,而是刚毅。她知道这种人,是做事成事之人,雷厉风行,有着很好理解的原则。感情于他们而言是锦上添花,也是一生的追求,却不会去强求,会去追求,也懂得放手。背后的故事,没有吐露没有告知,是万不得猜测心声。
她索性闭上眼,休息。做事情积聚精力的休息。
一闭眼,她的头脑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受控制。画面里是她这辈子清醒的时候都不愿意积极回想的事情。
电梯猛然开始坠落,手上的手机迅速滑落出去,她努力地想去抓住,可是剧烈地震动让她达不到相对的镇静,手边没有任何的可以让她抓住的那根稻草。她能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还有火花四溅的声响,电梯里的灯也出现了故障,一闪一闪之后熄灭。手机里微弱的屏幕光显示着屏幕破碎的裂痕,她知道这下子不仅是要换屏保了。她开始心疼,心疼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它如果不能使用……贫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穷苦,她这样临场即时自嘲,虽然她用得是IPHONE。
这是老电梯了,听着那金属撞击的声音,就像是听见自己身体里有时候关节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脑洞大开的想到这,她忽然想笑,并且笑了起来。或许就是这样吧,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自己,不要想过去,不要想亲朋,不要想未来,就这样干干净净地走了,脑袋里干净的。
就能真正轻松自在了吧。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任凭它和自己一样,有着各自的命运。
屏幕里的信息显示,她来面试,图书编辑。时间已经晚了。
那就晚吧。
那一刻她闭上眼,不再看唯一的一抹光。
黑暗之中,仿佛她更能看清一切。
在她的房间里,总是早早地关上灯,只留下黑夜和月光。
她离职了,因为职场上的工作关系,带着说不上委屈也没有那么个人豁达的心情离开。
说真的,那儿太累了。要说钱,不过是时薪换算。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出版社,在这个城市有进入出版的机会,是那么的困难,她喜欢编辑,就是因为“编辑”这两个字。可是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倒霉巧合的事情。
来到17楼的时候,电梯停止,开门,有人进来。她还要继续上行。
忽然有人开始嚷嚷起来,是吵架,电梯的门正在关上。
然后又开了。涌上来几个人,吵架升级。她以为他们斗两句嘴就算了,自己也没办法进行劝架,更别说合理劝架了。冲动的人一旦失去理智,会说出什么的话,她是刚领教过。只是这是电梯,他们这样阻止开关,做事未免太不道德了。
终于要关了。她知道刚进来的那几个人是要下行的,可是这电梯目前只能上行。
电梯门又开了,还是刚才那一层,还是之前那些人。不,更多了。连负责人都过来了。
他矜持很多,没有破口大骂,让她们赶紧走。要不然保不准大家会动手。
“OH MY GOD。这样负责的啊~”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怎么了,还是她遇到的男人都怎么了。解决事情啊,在这搞什么乱啊?人家都已经要走了,你们又把关了的门打开,好玩吗?适合这样玩吗?
她们吵得更凶了,骂得也很凶,一个让上来,一个让下去,推推嚷嚷。彼此口中不断重复着“骗子”一次,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像是上演爱国情。
“这里是电梯!这样子很不安全。”她终于忍不住提醒,然后是大声怒吼。把生命当儿戏吗?
全然不顾她说什么。一个胖女人冲上来,是最激化矛盾的那个,骂人可厉害了。一般她遇见这样的人都会躲得远远的,便宜讨不到就算了,还会变得体无完肤狗血淋头。
她开始拳打脚踢,又蹦又跳,河东狮吼,在这本就不知该执行什么命令有些紊乱的电梯里。她能够感觉到电梯的晃动,心理开始生出厌烦,而不是危险。她想出去,可是出不去。
那个胖女人是最能耐的一个,她也是这样鼓吹自己的,独占鳌头。甚至扬言要杀了那些人。
最终,那个胖女人没有杀了他们。
死的,是她。
当他们都出去之后,自己终于不用挤了,选择留了下来。外面还在吵,并没有因为负责人的存在而将事情沉着冷静解决。电梯里是一片寂静,像死亡的寂静,外面的喧闹让她感觉到其中埋藏着死亡。她打开手机,存储录音,备注“电梯惊魂”,然后切换到信息,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电梯终于上行了。
像心脏骤停的搏动声,她的身体开始急剧降落。
她咽下口中积聚的唾沫,不知是感慨还是总结,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地方,有着之前的种种遭遇,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逃避吧,总在想着另一个会更好,自己终会找到那个心中的桃花源。现在,终于不用在那个世界寻找、挣扎了。那么现在这个世界,是她真正的桃花源吗?是她的最后一站吗?她是否就不会在逃避了呢?是否真就能够活出精彩?也不会有之前的那些人际烦恼情感坎坷了吗?
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自己,在这里,势必要得出分晓。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他。
不去猜姻缘,不去理际会,她想知道顺其自然的走向,人事物言都会有着怎样的导向和结果。
车忽然停了,她知道到了。他睁开眼,起身往外走,她跟着出去。
眼前是一座府邸。却没有书写任何的名字。从街道上无人行走的迹象看来,“生人勿近”倒不如“威严庄重”来得直接,想必这里非等闲之地。
“送她下去休息吧。”
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不曾问。她也没有说过,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跟着侍卫离开,有丫鬟在外等候。她点头表示谢谢和离开。她们把自己带到哪里,自己就去哪里。到了住的地方,一眼便能看出是精心安置过的,有所准备。
“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谢谢。”这是她没有丢掉的礼貌。
“是……”
“麟。”她是说她叫麟。本姓齐,父母寄予希望,麒麟之才。那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如此的男尊女卑了。
“是。请灵姑娘早点休息。”两个丫鬟关上门告退。
她清楚地听到她们喊她“灵”,真是lin/ling分不清楚,少了一个g就那么难分清前后鼻音吗?算了,也许她们只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当是自己的新名字吧。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名字也重新开始又有何妨。
她清楚地听到她们告诉自己,一个叫拾年,一个叫初心。
拾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自打自己有独立的意识开始起,已经超过了十年,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自己在那个世界不还是照样奔波,为日常生存而苦恼。抛开那些束缚局限不谈,自己真的是一事无成。就像曾经一个人说的那样,要么万人之上,要么一事无成。不是前者,也不愿屈居后者,不知是否是时运不济,或许真无才华和能力。也或许只是因为成功的唯一条件她并不具备,谁让她太过纵容自己的懒惰,过得粗糙而非精致。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带着过去的记忆,真得就像她们叫的那样,是一个“灵”而已。
她躺下,再一次进入没有任何意识的睡眠里。这是同一天第二次经历这样的感觉,以前的她总是做梦,梦中纠缠不休。
隐约中她听见拾年和初心在外面小声谈话,说着女孩子之间的闲言和碎语,那是纯粹的分享的快乐。
初心:“修主真厉害,竟然能够把她带回来。”
拾年:“不知道修主有没有受伤?我们能为主做的也就是好好照顾灵姑娘,这样才不会白费了主的心血。”
初心:“还是姐姐你懂得多。”
她们说的这个修主,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带自己回来的人。修是他的名字吗?
等灵醒来之后,已经是傍晚了。天空中出现了晚霞,照得整个天空都跟着绚烂起来。整个城都传来了消息,说是因为灵的到来,才会出现这样的奇景。而奇景的中央,正是这无名府邸。
“真不甘心,竟然让她得到灵。如果是我们,整个家族都会……”
“三弟。愿赌服输。是他也好,这样三大家族也不会因为谁得到了灵而互相牵制。”
“是不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