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学的视野下,一旦产生了怀疑,在“不太可能”、“太可能”和“可能”之间就不存在程度的差异;而失去了对妻子的信任,痛苦便从此开始!
一年一度,又到了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
其实几天前我的内心就弥漫着一种浓浓的担忧,总也挥之不去。起因是一周前的那次咨询,一位农民工兄弟告诉我,七夕是他结婚的日子,这天他要回老家与已经分开半年多的妻子相聚。
这位兄弟28岁,结婚6年了,有两个孩子。找我咨询的原因是前年春节回家跟妻子同房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干柴烈火,瞬间点燃,而是当天晚上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完成!之后,在整个相聚的20多天里,时成时败,但以前的美好却始终无法找到。自此,他就多了份心事儿,对于一年两次的返乡,既期待又恐惧。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的确是一次比一次更差,那天他沮丧地说:“我怕有一天会真的不行了!”
像众多因怀疑自己患有性功能障碍的求助者一样,他在找到我之前早已去医院将自己可能存在的医学问题给排除了。因此,我的询问就变得非常直接:“如果只能说一个的话,您觉得造成问题的唯一的原因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不知道。”
“好好想想,您一定找过原因的!”我这样说时,用的是极其肯定的语气,其目的就是想给他一个强烈的暗示。
社会心理学的常识告诉我,“归因不仅是一种心理过程,而且也是人类的一种普遍需要”,一个人不可能不为自己的某种行为或某个结果找到相应的理由,哪怕说“莫名其妙”也是一种归因。而经验则告诉我,求助者对问题的归因会给接下来的咨询提供极其重要的线索。
在暗示之后,一般会给求助者足够的时间去想,我耐心地等待。
他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第一次没完成时,他以为自己是旅途太累了。正准备重整旗鼓继续努力,躺在身边的妻子对他说了句:“你在外边一定没干好事儿!”
这话让他惊恐万分,赶紧否认。尽管妻子没再追问,但他心里清楚在两地分居的无数个夜晚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与本能较量,最终都是宣泄后带着愧疚沉沉的睡去。
“还有一次……”他欲言又止。
我没让他继续,因为我并不想知道那一次所发生的故事,而是一直在关注他对包括这个故事在内的一切所赋予的意义。
“您一定想通过自己的这次特殊经历告诉我一个重要的秘密!”我的口气很肯定。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觉得我老婆在家是不是也像我这样不干好事儿?”
“您觉得呢?”我反问。
他立马答:“不太可能!”
职业训练让我对求助者表达时的抑(降低)、扬(升高)、顿(停顿)、挫(转折)始终保持着敏感,因而能轻易地听出来他在“不”和“太”之间那轻微的时间延迟,也就知道他在无意识层面想跟我说的是:“不,太可能!”
在心理学的视野下,一旦产生了怀疑,在“不太可能”、“太可能”和“可能”之间就不存在程度的差异;而失去了对妻子的信任,痛苦便从此开始!
那天的交流并不深入,我甚至努力把他从其所关注的性功能问题上引开,用了不少时间让他谈论那一双可爱的儿女。临别时他问我:“你说我这次回家能不能成功?”
我的回答很模糊但语气却极其肯定:“只有40%成功的可能!”
请注意,我没有说另外的60%。
我还告诉他,按照“用进废退”的原理,因为长时间没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他的性能力可能(正在)退化,因此我怀疑不能完成就不单纯是个心理问题。
他就是带着四成的期待和六成的失望离开咨询室的,跟我说到家后无论完成与否都会很快跟我联系。
估计今天我就会接到信息,我相信我的咨询定能产生良好的效果。对这个效果的评估不能单纯用性生活是否完成,因为咨询的目标是修复他的自信,而这有赖于自尊需要的满足。
夫妻性爱不是古代人说的“敦伦”,也不是外国人口中的“intercourse”,它有个形象的表述叫“make love”——做爱!做是一个制造的过程,当然不只是一个用“成”与“败”来衡量的结果。有时候,打消“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过高期待,通过适度降低自己的抱负,甚至带着非功利失败的心态,反倒能够体验一次美妙的成功之旅。
自尊和成功成正比,和抱负成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