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佳佳是在两年前的一个下午,当时我的培训机构还开了托管班,带七八个孩子完成作业。
佳佳爷爷奶奶之前来实地考察比较满意,约在今天来试试,放学后爷爷带着佳佳来到我们这里,小女孩扎着两条麻花辫,长得非常秀气、瘦弱,说话声音小小的,抓着爷爷的手有点怯懦。
爷爷年纪比较大了,但是精神很好,他让佳佳跟我们问好,佳佳很小声的问了好,不太敢看我们。好在托管班正好有一个跟她同班的女孩子萱萱,萱萱性格外向活泼,一见面就马上打招呼拉佳佳坐她旁边了,她们都是刚刚读一年级,是我们开业的第一批学生。
爷爷看佳佳有伴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跟我们道谢又叮嘱,就把佳佳放这里写作业,先回家了。
我让佳佳把作业拿出来写,她非常安静听话,乖乖地开始写作业,我心里庆幸收了一个这么好带的学生。
过了一会,我出教室拿东西的时候,佳佳奶奶带着一个年轻女人上了我们走廊楼梯,奶奶跟我说这是佳佳的妈妈,我赶紧热情接待。妈妈一来有点挑刺,觉得我们这新装修的对小孩身体不好,我有点着急,佳佳这样的学生我真的想收下,连忙跟她介绍我们都是用的环保材料,并且尽量的轻装修,可妈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奶奶在旁边给我使眼色,然后偷偷拉我过来悄悄说:“你不用管她,她跟佳佳爸爸离婚了的。”
我有点愕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时佳佳妈妈已经推门进教室了,佳佳看到妈妈,马上开心的跑了过来,拉着妈妈的手,想念之情跃于脸上。佳佳妈妈看着女儿有点忧伤,嘘寒问暖后亲自陪着佳佳写作业。
没过多久,佳佳爷爷赶了过来,有点着急地催妈妈走,爷爷说话气势如钟,佳佳妈妈跟着辩了几句,佳佳低着头开始偷偷抹眼泪,我看了赶紧劝解,大人不要影响到孩子。
佳佳妈妈见状跟佳佳交待几句,起身准备走了,临走拉我在走廊上谈了会话。她跟佳佳爸爸离婚后,佳佳给了爸爸带,她很关心佳佳的状态,爷爷奶奶却视她如死敌,不让她跟佳佳接触,希望我们能够多多关照佳佳,并且能够经常和她联系,跟她反应佳佳的情况。
我自然答应下来,并且从此对佳佳多了一份照看,佳佳爸爸常年在外出差,很少回来,一直都是爷爷奶奶照顾她,爷爷奶奶都有七十岁高龄,除了饮食起居,学校方面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给了我们。
佳佳平时非常乖巧,完成作业也很自觉主动,可是却很容易哭,她算不上聪慧,也还不懂勤奋的意义,唯一的目的就是赶快完成任务,所以有时候我们想要她重新改一下写的不好的作业时,她就会急得哭起来了,或者题目太难理解不了,也会哭,或者爷爷来接晚了,也会哭。她每次都是默默地低着头抹眼泪,一般她哭了我们就会放弃对她的要求,她就止住哭了,可有时候我们怎么也问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哭,也就怎么也哄不好了,这时爷爷如果过来了碰见她哭,总会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就会责怪甚至威胁佳佳,并且经常会跟她表达她妈妈的各种不好,这时候佳佳就会哭的更大声了。
我们在旁边总是看的非常心疼,老人一味的压制要求已经很乖的佳佳,还如此诋毁她内心中本来深爱的妈妈,我想佳佳内心的痛苦,已经通过她的眼泪彻底地表达出来了。
后来佳佳妈妈再过来看她,她就再也不愿意见妈妈了,跟第一次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哭着推妈妈走,嘴里喊着:“你走,我不要见你,快走!”
佳佳妈妈痛苦不堪,抓着我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把她的委屈全部说给我听。
自从结婚以来,佳佳的爷爷奶奶就跟她很合不来,经常吵架,她为了家庭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没有管过自己也没有出去工作,到头来经常出差的佳佳爸爸婚内出轨,又带回了一个女人,并要求和她离婚。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晴天霹雳,她闹过,哭过,最终都妥协了,自己净身出户。考虑到自己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她把佳佳留给了条件更好的爸爸,却没想到从此爷爷奶奶不再给她单独见佳佳的机会,每次好不容易见女儿一次,爷爷都要跟着旁边,并且还总是跟她争吵。没想到现在女儿这样的讨厌自己,连电话都不再愿意跟她打,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掉了。
我听了来龙去脉,不禁有点同情她,可是我们跟佳佳爷爷接触这么久,虽然爷爷教育方法有些问题,却是非常疼爱佳佳的,不仅生活上照顾的无微不至,对于她的培养也是非常上心,非常希望她能学习优秀,所以平常对我们也是非常好,总是感谢我们,我们觉得他并不是那种讨人厌的老人,不过人家家里的是非曲直,我们不便评论,所有的一切都有它的原因吧!只有一点我们都认为佳佳爷爷做的不应该的,不管大人之间有多大的矛盾,她毕竟是佳佳的妈妈,这样限制她们的相处,平常还总是教育佳佳去讨厌妈妈,这对佳佳来说,其实是一种心灵上的伤害。
平常的时候,我总是想找机会跟佳佳谈一谈妈妈的事情,想跟她说妈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离开,不是不要她不是不喜欢她,希望她可以重新接受跟妈妈见面。可是佳佳心里的结太深了,每次谈到妈妈,她要么就哭了,要么就一口咬定,她不要那个妈妈,那个妈妈不好。
我很无奈,却没有办法去干涉。
后来佳佳妈妈就不再来了,我偶尔拍些佳佳的照片发给她,跟她说说佳佳的情况,她总是非常高兴。但大部分时间我都太忙了,日子也过得很快,有时候佳佳妈妈主动来找我聊天,我都称忙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