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规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45期“规”专题活动。


刚立秋,夏天和秋天还不能泾渭分明,最明显的不同是,早晚的空气变得湿润凉爽。

林森雅苑的住户四点半就有人起床,撩开窗帘看外面,拂晓的天空还有一层薄薄的夜色。你上完大小号再来看天空,夜色就没了。等你刷刷牙,东方的天空就有了一丝橙红,你再急急忙忙洗完脸,天幕就成了一片片,一层层橘色的云朵,斑斓的云朵如巨大的油画幕布从地平线向上,层层叠叠地笼罩向大地,天空如此低,低得你跳起来就能摘一片橙红的云。

王女士收拾停当,不想错过时刻变化的朝霞,神清气爽地出门。地平线上的云朵还很浓厚,地面也晕染上天空的油彩。什么味?好像是血腥味!顺着味道看去,4号楼的井字东乖角,一个呈“大”字的人形赫然和斑驳的朝霞融在一起,已经变黑的鲜血不规则地晕染开,成为油画背景里最刺目的焦点。

“妈呀!有人跳楼了!”

这一嗓划破了五点钟尚在沉寂的早晨,人们三三两两围拢过来。

谁?男的女的?因为什想不开?

王女士不敢看,又忍不住好奇跟着人群往前凑了凑。

“别看!”听到叫声过来维持秩序的保安大叔对女人们说。“是个年轻后生,摔得面目全非,你们女人胆子小,看了会做噩梦的。”

保安大叔这样说,王女士更想看一眼。她踮起脚尖,探头朝人们肩膀的缝隙中搜寻,4号楼东拐角绿化带前面,一个上身穿圆领白T恤,下身穿卡其色短裤的后生“大”字一样躺着,脸朝上,头部摔得有脸盆一样大,白白的脑浆和黑红的血混杂流淌,他的眼珠大大地睁着,眼神清冷空洞,让王女士后背发凉,由心底升腾起浓浓的恐惧。她本能地倒退出人群时,120的医务人员和110的警察一前一后来了。警察拍照,查看现场,然后120的医务人员做例行检查,他们轻轻摇头,说人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跳下来的。警察正要询问死者是谁,一对瘦高个的中年男女拨开人群,脚步踉跄着挪过来,只一眼,女人就哀嚎着瘫坐在地。

“成殊啊!你让妈怎么活呀!唔唔唔……”

“成殊啊!成殊啊!”中年男人抖抖嗦嗦捧住儿子脑浆和鲜血崩流的头颅,让头靠在右臂弯里,左手颤颤巍巍抚上儿子的眼睛,左手放下来时,儿子的眼睛闭上了。中年男人抱着儿子哭得泣不成声:“殊儿啊!有什想不开不能和爸爸说了,你这是扎爸爸妈妈的心呀!殊儿啊……”

下午的时候,王女士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成殊28岁,父母都是有正式编制的职员,住在4号楼的1401。成殊沉默寡言,同楼层的邻居很少见过他下楼。谈婚论嫁的年纪,由婚恋所的红娘牵线,成殊认识了一位姑娘,谈了一年,双方决定结婚。姑娘家境一般,但彩礼是按本地最高的28万8要的。成殊父母就一双儿女,28万8的彩礼满口答应了。姑娘知道成殊父母有两套140平米的房子,一套奶奶和姑姑住着,一套成殊和妹妹与父母一起住,商议婚期时,姑娘又提了两个要求,两套楼房的房产证必须写成她一个人的名字。

说这话时,奶奶也在家,她和成殊父母都不同意。房子迟早都是成殊的,但隔房扔簸萁——两怕了。名字可以改,但如果姑娘嫁过来把奶奶和父母都赶走怎么办?到时候姑娘拿着房本说,看!房本名字是我的,这是我的房子,请你们都搬出去住。到时候,两代人积攒血汗钱买的房子,自己反倒无家可归,父辈们辛苦一辈子临老一无所有。想想就感觉可怕。

奶奶不温不火地和中间人说,房子属于成殊的婚前财产,要改名字也是结婚以后的事,房子车子小两口都有,父母是事业编制,平时也能帮衬小两口,他们小两口结婚不愁过日子。

姑娘听了,淡笑一声,我就这要求,能行就结婚,不行就分手。

成殊一家一直都是本着谈婚论嫁的地步做的,平时也给姑娘也花了不少钱,现在说分手,不遗憾难过是不可能的。大家互叹一声,接受了事实。哪知道,一觉醒来,成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女士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生儿子的父母感同身受啊。普通人家儿子娶媳妇,房子车子彩礼掏空了半生积蓄,一辈子都是牛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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