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人间雨

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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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风,蹁跹而至。一念之间,吹开了尘封的记忆。

人间离愁,引多少别绪。你走了,把过往岁月一并带走。而这份情,至今别有一番滋味。

那天,你袭一身灰白长衫,就这样走进我的生命中。不知是缘?是份?

忆往昔,你执一枝粉笔,屹立于三尺讲台,书写着金戈铁马的岁月年华。正值酷暑,我们无不像快要融化的巧克力,你咬牙切齿,故意夸张语调,为我们提神醒脑。不时送来清凉油:“心静自然凉”可这招对我们根本不奏效。

你却更加浮夸,抑扬顿挫,好像在宣泄你的满腔热情和喷薄。执着将你的眸子照的晶亮,坚毅把你的眉目映得轩昂。那一刻,不知什么的东西触动了我的心弦。不觉地将目光粘附在你的一言一蘋中,无法剥离。

衣带渐宽终不悔

如豆的灯下,是你激情而又略显疲惫的身影。方寸之间,早已斑驳的白发若隐若现。你就这样缄默不言,在烟雨弥漫中,带我们走向诗和远方。

两袖一甩,清风明月;仰天一笑,快意平生;布履一双,山河自在;我有明珠一颗,照破山河万朵。

你爱《莲花香片》,你讲寒山、拾得的禅宗故事。不是为了炫耀,更不是为那寥若星辰的喝彩。只为告诉我们在人生路上要保持明朗的心,有朝一日,才能看见般若之花的盛开。

你教我们做有诗心和道情的人。这是一种纯净的诗情。王维有一首《文杏馆》很能表达这种诗情:“文杏栽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这其中的意蕴,我虽不大懂,却时常怅若惘思。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离别却好像蓄谋已久。

那夜大火,刹那间烧红了沉寂的长天。火苗像魔鬼的舌头般横扫这方净土,喊声、哭声、警笛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内心的恐惧袭击着我,痛苦、绝望。我仿佛看到死亡之神向我走来……定睛一看,那抹熟悉的身影跃进这火光中,飞一般背起一个又一个同学。此时,一根大柱子压住了你的腿,你不顾疼痛,一把推开沾着火花的柱子。背起我,冲出火场。朦胧中,那抹身影又消失在一片火光中。

你回去了,便再也没回来。

那夜,你像一朵默默盛开在初秋的花,某天某月,掉落在深秋。

当我醒来,心绷得紧紧的来到你床前,医生说:“他的肺部都是黑色的肿块,要不是在烟雾中待久了,兴许活的过来……”

那时,眼泪湿满了整片衣襟,一种莫名的辛酸、感动,开始随着血液升腾,进入心房,深入骨髓……

多少个午夜梦醒,记忆愈发芬芳。醒来枕边一片湿,开一盏灯,屋内清光一脉。捧起你最爱的《莲花香片》试图追寻你的蛛丝马迹、点点滴滴。

佛曰:“春来草自青,秋来苇自白”。有时我们无法知解人生与自然的本意,也许这只是一种宇宙时空的推演罢了。

或许前世,你是佛前的一株清莲。今生,你的旧精魂应是化作那造福人间的雨罢了。愿有来世,你我再续师生缘。

人生的修行,若没有化作人间雨的立志。那么就会像一朵云,飘向不可知的远方了。


                                              2017年秋,怀念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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