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枯叶蝶:
木叶又开始一片一片的掉落,枯黄,枯黄到我又一次找不到你。
你家门口烧了一堆香蜡灰烬,还有一些祭奠的什物,病魔缠困了你母亲那么多年,希望她安心的走了,也算是能和你父亲团聚了。
天闷闷的热,没有什么秋高气爽,使得我心里难受,那天我在你家的小院坐了好久,没有等到你,豆腐坊的奶奶说,你母亲头七一过,你就走了。送给你的红毛丹被我一颗一颗含泪吞完。
院角的枇杷树下,小时候的玩具还在。那时候,天空很蓝,云很少,秋风也没有这般让人难受,篱笆上缠满牵牛花,枇杷每年都结果。我独占着玩具,你在一旁愤愤的叫喊:“该我了。说好一人十下……我再不和你玩了!”直到你拿出新玩具,枯叶蝶标本,你父亲送的。旧玩具被我扔到枇杷树后,我不知道你是否再也没有拿出来,直到现在。那只枯叶蝶很小,像腐烂的树叶一样静静躺在玻璃相框里。你说你最喜欢蝴蝶,尤其是枯叶蝶,我说:“那我就叫你枯叶蝶!以后给你捉好多好多枯叶蝶!”可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那个标本从没有见过真正的枯叶蝶……后来你父亲出车祸去世了,算命的先生说要把他生前留下的东西一起带走。你偷偷藏下了那个标本。
后来我家搬到了河对面,渐渐,我们的心田似乎也隔了一道河……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带红毛丹吗?因为你我喜欢这种水果,红红的丑丑的却是暖暖的。那年我做手术,从来没有这样畏惧。这时一个黑瘦的身影出现在我病床前,递过一小盒红毛丹,还有一块彩色豆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看病人会送豆腐。你还记得吗?后来才知道,你为了买红毛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那块彩色豆腐是帮豆腐坊奶奶磨豆子换来的。每每看到红毛丹我就会想到你,而现在奶奶还经营豆腐坊但是已经不做彩色豆腐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点头附和着。原本以为我们俩不需要任何通讯工具也能在天涯海角找到彼此,可是你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回忆和我。我责怪自己,如果给你一句安慰,你也许不会辍学只身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看着你的照片,默默的流泪,我还像小时候扎着马尾,你已经染了黄头发,我搽着小时候用的宝宝霜,你已经浓妆淡抹。外面的世界让你改变了太多。我给你留言:天还蓝吗?空气还好吗?你很意外的回复:风雪再大,我会照顾好自己!我问你盆地外什么样,你会抱怨工作不如意,讲首都的斑斓;我给你分享学习,你却从来不回复,我知道也许你身上有一道血痂。便不再和你讨论有关校园的话题,害怕揭开那伤疤。你的照片妩媚风情,但你一直在强调:放浪不放荡。我相信,你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你母亲眼部肿瘤扩散到大脑,你们从北京治疗无效后回来,没有勇气向你们打招呼,我怕忍不住哭。你和她一起回来,她去世后你又草草离开,我不知道你是否还会怀恋这座没有了父母的小镇。我当然知道在失去父亲的沉痛中又没有了母亲对你的打击有多大,但是你要相信他们如果还在,希望看见的是一个振作的,仍然快乐的你!时间回不到过去生活依然要继续…
有些离开是守候,有些离开是等待……
枯叶蝶是世界上最美丽最聪明的蝶种之一,如果它振振翅膀,然后起飞,扬出的舞蹈会惊艳四方! 有个女孩,如枯叶蝶般,安静的存在,有个女孩,一直寻找并守望着这种存在……
捉枯叶蝶的女孩
2015年秋
2017年秋:我到了北京,可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