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三

“其实你知道,来来往往有多少人,只是扬起了灰尘。”――毛不易《二零三》

      每次听这首歌总让我想起我的小时候,那些在广州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段懵懂无知又幼稚的时光,它有个单纯无公害的名字,叫作童年。

      爸妈那时在广州打工,于是拖家带口在异地一待就是十几年。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家开了个小档口,还租了个小房子,但不是203,依稀记得是303。现在想起来觉得那里的卫生间好小啊,还跟厨房紧挨着,我当初居然也没嫌弃。原来更懂包容迁就的,是小时候的那个我啊。

      有段时间家里总是吃青菜豆腐,但小小年纪不懂挑食,平平淡淡倒也过得疯疯癫癫。长大后听爸妈讲起,方才明白那时窘境。档口生意亏本得厉害,爸妈常常通宵加班,却依然维持得艰辛。那些个我觉得凑合的青菜豆腐,是妈妈借隔壁做木工的阿姨的钱买的。原来我的家庭曾经这般一贫如洗,而我,身在穷中不知穷。无知无畏,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关于出租屋那条小街道,有一幕让我印象深刻到现在都感受如初。那个时候外公罹患重病在湖南去世,妈妈背个背包就走了,我记得我在楼下,在303下那条遍布美食的街道,给匆忙慌张的妈妈递了把她遗漏的梳子。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妈妈红着眼睛,那点红又衬着因刚哭过导致的肿胀,光看着就让人难过得不像话。我十多年来,没看过妈妈哭过几次,一直觉得妈妈是超级坚强的大英雄,屈指可数的几次里就有那一次。

      如今,回了江西。听着毛不易唱《二零三》,眼前浮现出303绿色的铁门,米白的瓷砖,狭窄的方块地。想起那年孩提时,不谙世事的我,纯朴善良的木工阿姨,还有那尚未当面告别的外公。

      “其实我知道,于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个匆匆而过的旅人”,不知道现在303还在不在,它是不是还用小小的关怀守护着那些房客心底的真挚纯粹。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还能和你重逢,揣着我的成熟和矫情,来交换当初没来得及打包带走的单纯和已经彻底来不及好好珍惜的那些人。

      我还记着你呢,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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