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关闭了将近半月的大门再次打开。
“小东西,我们回家了,开不开心?”女孩将小迪从猫包中抱出,想用自己的鼻子去蹭小迪的小鼻子。
“喵呜!”眼见女孩的脸凑近自己,小迪不再像以前一样欣喜且乖顺接受,而是拼命地向后缩着小脑袋,两只前爪疯狂摆动,使出浑身解数拒绝女孩的亲昵。
啪——
女孩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她做了什么?她竟然会害怕拒绝靠近她的小迪,竟然在小迪挥舞爪子时毫不犹豫地将小迪丢出去。
“对不起,小东西,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
被无情扔在地上的小迪,没有理会此时充满歉意的女孩,它一个轱辘翻起身,高傲地仰起它的小脑袋,迈着优雅的猫步,快步离开女孩的视线。
将自己藏在沙发底下的小迪,一边使用粉嫩的小舌头梳理身上的毛发,一边不断地说服自己,它现在是一只猫,一只不需要陪伴,不需要所谓的温暖,只向往自由的猫。
它躲在沙发底下,看着此时正在呼唤它的女孩,记忆回到了春节回女孩老家的那段时间。
“之前那个要将小东西送走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男人看了眼窝在女孩怀中的小迪,脸上尽是嫌弃之色。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女孩看着怀中的小迪,眼神中充满了不舍。“而且现在当着小东西的面,讨论这个问题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它不过是只猫,怎么可能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男人盯着脸上写满不舍得女孩,顿了顿:“再说了,你也看到你爸你妈希望我们今年能结婚,我希望你能看在未来孩子的份上,将小东西送走。”
女孩抬眼,对上男人目光坚决,她沉默了。
良久之后,女孩咬着下唇,看了眼此时乖顺无比的小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下个月行么?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物色一个能够善待小东西的主人。”
女孩话音刚落,原本乖顺的小迪瞬间起身,逃离女孩的怀中,而后女孩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它扭过头看了眼也同样看向它的女孩。
“小东西……”抱歉,可以原谅我么?
女孩语气很轻,犹如喃喃自语一般,看向小迪的眼眸中尽是歉疚。
……
回忆与现实重叠,小迪的小脑袋轻微颤动几下,好似要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给晃掉。
“小东西,吃饭啦!”女孩晃动猫粮的袋子,打算用吃的引诱小迪出来,她想跟刚才被她丢出去的小迪道歉,或许小迪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食物却是抚慰心灵的良药。
“喵呜!”小迪从善如流,毫不出乎意料的出现在女孩的眼前。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很快逝去,在回到家中的这段时间里,每当男人和女孩出门上班之后,小迪总会蹲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日落,它的小脑袋不明白‘下个月’是什么时候,但它知道,那一天或许不会远了。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小迪仍旧每天变着法地捣蛋,它渐渐发现一个规律,不管它怎么捣蛋,只要它睁着圆圆的眼睛,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女孩,再软萌的叫几声之后,那么女孩发的再大的火气也都会瞬间消散。
它觉得,或许它知道当初在救助中心时,那些猫说的‘高贵’是什么意思了。
成为一只猫的感觉真的很不赖。
朝阳东升,又是新一天的到来。
“小东西,别跑,过来给我抱抱!”
女孩一大早就将小迪抱在怀中,几近一整天的时间都未将小迪放下。
“嗷呜!”在女孩怀中打了个哈欠的小迪觉得,今天或许是美好的一天。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惬意地窝在女孩怀中的小迪,忽地感觉女孩手臂的力道猛地加大,力道大得让它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
“是谁来了?”女孩望向将门打开的男人,声音有些发颤。
“是过来接小东西的人。”男人脸上洋溢着喜悦,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轻快。
紧了紧环抱着小迪的手臂,女孩神情微楞,而后站起身缓步走向大门,在起身的一瞬间,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门外站着的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之前在网上也核实过他们的身份了,此时他们的手上正拎着猫包,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样子。
看着门外那一对和善的夫妻,女孩只憋出了一句:“你们好。”
“喵呜!”看到有陌生人,小迪不再挣扎,而是抬起小脑袋,看着此时眼眶红红的女孩。它听到男人与那对夫妻间的谈话了,门外这两个人就是下一个领养它的人么?所以女孩是真的要将它送走?
“哎呀,好可爱的猫啊!”门外的女人一眼就看到窝在女孩怀中的小迪,伸手摸摸小迪的小脑袋,“它叫什么名字?”
“小东西!”女孩的声音有些闷。
“我们两个一直都没有孩子,就想着养只猫解解闷也好,这不在网上看到你们发布的信息,就立马赶过来了,你们看,我们连它的家,它的玩具都买好了。”像是怕他们不相信,门外的男人还拿出手机,给女孩看了眼照片。
“我们也就是因为要结婚,想要孩子,觉得没办法再养猫了,才找人接手的,不然的话……”男人将夫妻让进前厅,与夫妻不断寒暄着。
“喵呜!”小迪没有理会男人与夫妻间此时正在交流着什么,而是仰起头,看着眼眶红红,面带歉意与不舍看着它的女孩。
历经三年的陪伴,小迪一看到女孩的是这个神情就已经知道,这一切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难怪今天的女孩这么反常,原来女孩一早就知道,今天就是它离开这个家的日子了。
原来,‘下个月’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它又一次被抛弃了。
“呜……喵呜!”
明明已经应该习惯了的,为什么会想哭?
最终,小迪被男人强硬的塞进那对夫妻拎来的猫包中。
透过猫包的透明膜,小迪看着那个曾经的家,看着那个陪伴了它三个岁月的女孩,它不想离开这里,但它又能做些什么呢?
“喵呜!”小迪不断抓挠着猫包,它想要出去,但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那对夫妻拎着它,慢慢远离那个曾经的家,看着那扇熟悉的门缓缓关上,将它永远的隔绝在门外。
“小东西,不着急,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汽车里,女人低头看向不断挠着猫包的小迪,轻声安抚道。
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小迪停下抓挠的动作,抬头望向女人,它眼眸中充满疑惑。
家?它还有家吗?它的家在哪里?
是了,现在它是一只猫,向往自由的猫,它不再需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