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夏天,外面知了就吱吱叫。总会遇到几个扛着长杆粘知了的人。也不嫌天热,也不觉得累。粘了这么多年,一到夏天知了还是会吱吱的叫。
小的时候我也会去粘知了,好像越到中午知了就叫的越起劲儿。小的时候粘知了,自己动手洗面筋。和一块儿面,放在脸盆里,一遍一遍的洗,盆里的水洗得像牛奶。水倒掉,再换清水,直到盆里的水略显清澈,那样洗出的面筋才够粘。面筋在炎热的夏天很容易干,只好过一会儿就要换新的。
粘知了的杆子也是自己接的,好几根木头用绳子绑紧接到一块儿,才够长。可我总是绑不好,用着用着就弯了。那时候北方的农村竹竿都那样的少见。
每次粘知了都要拉着父亲一起,因为木头接起来的杆子实在太重了,重的我都得拖着走,更不用说再竖起来去够树上的知了。父亲负责去粘,我就跟着往下摘。每次也粘不了几个,可我依然那样高兴,我高兴,父亲也高兴。
又到了夏天,这个夏天还没有觉得自己长大的我已经三十一岁,父亲已经六十五岁,而知了还像我小时候那样的叫着。虽然我不吃知了,可我还会去粘。粘知了的杆子由木棍换成了专业的粘知了杆,又轻又长。面筋换成了粘知了用的绿色小手。撑杆的也换成了我,父亲负责给我往下摘。以前经常在我面前说自己眼神好的父亲,也开始承认自己眼神不行了。撑起的杆子也抖个不停。可父亲却喜欢粘知了。我知道他也不是为了自己吃,上牙只剩了一个的父亲,吃起知了来确实有点费劲。陪父亲出去粘知了,父亲很高兴,父亲高兴,我也高兴。父亲跟我讲村里哪个地方有棵树,上面知了多,什么样的树是知了喜欢落的。前面有棵榆树,父亲说前面那棵树肯定上面有,然后在我前面小跑着过去。好像是要证明他能比我早发现知了。然后回过头来,高兴着跟我说,我一眼看见了三个,高兴的像个孩子。回家后我赶紧跑到屋里喝着凉白开水吹风扇,而父亲迫不及待的将知了从瓶子里倒出来在数着个数,然后笑着来到屋里问我,你知道我们粘了多少吗?我说不知道。父亲很得意的说:“还不错九十多个”。我说:“九十几”?父亲说:“有两个弄出来乱跑,没数明白,我再去数一遍。”我没有说话,心想:“只要你高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