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7)

“你似乎不是伊琳娜大陆的人。”阿兹问道。

“不是又如何?”剑客反问,“伊琳娜的人愚昧迷信,还保留着对六真神的信仰,即使你们的神早已离开。”

“只要愿意相信,他们就还在,这不正是信仰的意义吗?”

剑客冷哼一声,不作言语。径直向石堂大厅走去。

“这个人不是伊琳娜的人吗?”茉莉在一旁问到。“不是,他来自无尽之海的另一端—海瑞亚。”阿兹说道。

茉莉有些惊讶:“原来是海瑞亚的人,他来伊琳娜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兹摇了摇头

剑客刚走过石像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循声望去,一道火流星径直向剑客袭去。随后只听得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音传遍了整个石堂城,广场下的岩石被炸的片片开裂,中间形成了一个像花朵一样的大坑。

只见剑客一人站在大坑之中,巨剑已然握在手中,死死地盯住坑外的另一人。这人周身通体火焰环绕,血液中似乎是岩浆在流动。

阿兹皱了皱眉,没想到此时此地居然遇见了一个高阶元素使。此人对火元素的掌握已经登峰造极,将自己的身体组织锻造成了元素魔法,实力不容小觑。

“斯温,别来无恙啊。还习惯伊琳娜的生活吗?”火焰散去,元素使的真身逐渐显现。

剑客冷哼一声,啐了口痰。“奸恶之人,也配提我的名字?”

元素使也不恼怒,脸上浮现出猫捉老鼠的神情。“长老们可都是很想你呢,日夜都在盼你迷途知返”。

斯温放下了背在背上的巨剑,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凭你能请的动我吗?”

元素使并不答话,双手抱胸,脚下大地岩浆涌起将他托起在高空中。此时他已经是纯粹的元素体了,即使在广场的另一侧,阿兹瑞斯也感受到了灼人的热浪。

“我们得离远一点。”阿兹瑞斯对茉莉说道。他们两人来到广场边缘的一处石墙后,注意着场中的情况。

元素使的径直向斯温而去,双手都化作巨大的火陨石,如巨神开天一般,向斯温头顶砸去。

“来的好!”斯温大喝一声,举剑迎击,黯淡的剑身迸发出耀眼金光,元素使左手化作的陨石瞬间爆炸。右手的陨石又横扫过来,斯温剑锋一转,刺入了陨石内部。“开!”,陨石表面无数金光乍现,由内而外的化作碎片。

元素使灼热岩浆构成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失去双手的他将身下的岩浆尽数吸收, 转瞬间变成了与石堂大厅一般高的巨人,整个石堂广场已然是一片火海。元素使张开巨口,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暗红的岩浆铺天盖地般笼罩了斯温。

斯温纵身飞起,连人带剑如同一道奔雷一般向元素使杀去,来到了元素使身下,堪堪躲过了这场火雨。他大剑一挥,直接将元素使的整个脚掌生生切下,元素使失去平衡,巨人般的身体轰然倒在了石堂广场上。

此时石堂城的卫兵已经赶到,将这里围住。身着红衣的城主亲卫队已经守护在了石堂大厅前。黑色大门中,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走出,她身披红袍,闪耀的金发像夏日的麦浪,与她美丽的外貌格格不入的是她周身如同黑曜石一般冷峻的生硬气质。

“特蕾丝汀。”躲在石墙后的阿兹瑞斯喃喃道,似在叹息,又似在梦呓。再见故人,恍如隔世又恍如昨日,他又淹没在了时空错离的感觉中,他曾经想一了白了,再也不回石堂城,不再参与到伊琳娜的任何事情中。但是,此时此地,他又回到了这里,像是回到了他曾经奢望的梦里。

“阿莎雅,去看看。”特蕾丝汀对她身旁的一名年轻女孩说道。这女孩年龄估约二十岁上下,但训练与战斗的痕迹在她非常明显,她已经是一个战士了。阿莎雅来到场中小心翼翼地向着倒下的元素使靠近,此时元素使的身形早已不见,但广场上依然沸腾涌动着灼热的岩浆。

阿兹瑞斯见此情形,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当阿莎雅来到岩浆边上时,一只熔岩巨手突然从地上伸出,向阿莎雅重重砸去,饶是阿莎雅防范有加,立刻举盾护住全身,依然是被强大的冲击震飞出去。

特蕾丝汀脸色微变,地上的熔岩又团聚于一处化作人形,表面的岩浆纷纷脱落,此时的亚昆的形态,已经是火元素纯粹的集合体,身体的各个细节已经隐去,不见五官,只见人形的四肢。

“尊敬的石堂城城主,古恩军团指挥官。我远道而来,多有叨扰,万分抱歉。此番前来,只为叛徒斯温,并无他意,望城主成全。”亚昆指着斯温说道。

“毁我城桓,伤我卫士,你今日恐怕是谁都带不走,自己还要留下来。”特蕾丝汀冷笑道。

“哈哈哈哈,那就要看贵邦有多少本事了。”亚昆无不讥讽。

“混账!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特蕾丝汀旁边的一名亲卫喝道,此人中年年纪,鬓角发端已经雪白,老相初显。不过其一喝之下,乱石飞走,场中火焰陡然暗了两分。

“温斯特,好久不见,你已经老了啊。”阿兹瑞斯心中暗想到。此时温斯特已经到了亚昆身前,朝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亚昆脸色一凝,没想到温斯特居然来的这么快,当即在身前形成一面猩红的火焰护盾。砰的一声,亚昆的护盾被完全击碎,温斯特看似普通的一拳,却有雷霆万钧之势,亚昆元素所铸成的灵体也几乎被打散,他神念全开才勉强维持灵体不散。

“这样,就可以好好玩玩了。”亚昆尖笑到,温斯特心中也是一惊,亚昆吃他全力一拳,居然还能维持灵体。

亚昆的双手又转化成巨大的羽翼,翅膀不停扇动,一场流星呼啸着向温斯特袭来。温斯特毫无畏惧,奔腾的蓝色力量在他体内流转,他伸出右掌向下劈下。霎时间,亚昆身后也凭空出现了一只巨手,作掌向他直接劈下,亚昆躲闪不及,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温斯特飞身上前,他要确保亚昆丧失行动能力,一拳挥出,却不料一人突然出现在亚昆身前,抓住了他这一拳。但见左右也忽然出现两人,一人斩他手臂,一人要砍他脖子。温斯特不愧是古恩军团精英中的精英,千钧一发之际,全身能量爆发在拳中,挣脱了束缚。左右斩他的两刀,一刀刺入过他的左手臂,一刀划过了他的右胸口。温斯特吃痛,向后倒飞而去,撞在了广场上残存的几根石柱之一上。“快来人把他送去医治。”特蕾丝汀旁的一名年轻男亲卫立刻来到了温斯特旁边查看伤势,并向周围的卫士喊到。

特蕾丝汀脸色愈发阴沉。“这是我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在场中一直沉默的斯温突然说道,他向着场中突然现身的三人走去。

“斯温今天我们必须带走!”为首的那一人环视四周,冷冰冰地说道。这人上下都是蓝底黑纹的衣物,一把长枪横握手中。他身边的两人却是黑底蓝纹的衣物,胸前都别着一枚太阳样式的徽章。

“你是何人?”特蕾丝汀打量着此人,能够轻松接住温斯特一拳的,绝非凡辈。

“我乃守夜骑士团首席骑士,雷诺亚。”

“海琳娜的守夜骑士团与我石堂城世代没有往来,今日初来乍到就送如此大礼吗?”特蕾丝汀怒道。

“包藏我团叛徒,死不足惜。”雷诺亚的语气不可一世,仿佛他们都是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斯温,现在束手就擒。我让你一家人葬于一处,在来生团聚。”雷诺亚又指着斯温,但却都不肯正眼看他。

“你真的以为,我还和从前一样吗?”斯温咬牙切齿地说道,巨剑插入地上,剑身不住颤抖。“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祭奠我的父母。”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咽喉被死死地扼住。这种沉默,是海啸到来前退潮时死寂的窒息。

金色的风暴在斯温处原地暴起,重重剑影交织成闪电,像一条条金色巨蟒向雷诺亚奔袭而去。雷诺亚长枪一出,宛如一条蓝色游龙,无数闪电在他的枪尖被击破。他身边的两名护卫趁此机会迅速将亚昆转移到了别处。

剑刃卷起的金色风暴不仅难以近雷诺亚分毫,他反而还迎着风暴向斯温逼近。“如此你就可以打败我了吗,斯温?你可笑的人生就在此终结吧!”随后一道蓝色的光芒贯穿了整个风暴。狂乱的风暴渐渐停了下来,斯温的身形又显现在广场中,他双眼血红,单膝跪地,靠着巨剑来勉强支撑着身体。

“神炬巨剑在你手中也算是发挥了一成的威力,可惜了,你本来是它千年以来的唯一继承人的。” ,雷诺亚的长枪抵住了斯温的喉头,“告诉我,杂种。你凭什么替你父母报仇了?就此了结了吧。”长枪逐渐用力,刺穿皮肤,渗出血珠。雷诺亚正在享受斯温在他面前死去的过程。

突然有一个人闪现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长矛。“是不是做的太过了?”,那人问道。雷诺亚见此人一副猎人打扮,虽然面容衰老,但神气内敛,气势慑人。任凭雷诺亚用力,长矛都不能再进分毫。“够了!”,那人呵斥到,一掌击出,雷诺亚连人带矛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

“呵呵,伊琳娜果然藏龙卧虎。”雷诺亚稳住身形,再次打量着他眼前的这个猎人。此人与温斯特年龄相仿,但实力却远胜于温斯特。特蕾丝汀觉着这猎人自己好生熟悉,一时间又无法确定究竟是谁。

雷诺亚并不甘心,再次向猎人攻去。手中长枪再次舞动,来自无尽之海的蓝色能量激荡而出,化作一条凶煞巨龙。龙爪重击之下,猎人如同棱镜一片片的破碎,最后像泡沫一般消失在石堂广场上。

“幻术?”雷诺亚腾空而起,长枪扫过整个广场,所指之处,巨浪掀起,洪流喷涌而出。火焰炼狱般的广场又在转瞬之间变为泽国。

无数细小破碎的棱镜在消失的地方又开始重组,猎人又出现在场中,“还不收手吗?”猎人愠怒道。

雷诺亚怒目圆睁,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长枪再次向猎人攻去,遍袭猎人周身要害。呲啦声不停响起,猎人以身躯硬抗雷诺亚的长枪,却也只是被划破衣衫。恼羞成怒的雷诺亚破绽百出,猎人瞅准时机,一拳击中雷诺亚胸口,雷诺亚顿时感觉自己百骸欲散,眼中出现无数个自己的幻影,他忍痛大叫着向石堂城外飞去,他的护卫的紧随其后,顾不得半死不活的亚昆了。

“神炬巨剑,当年伊贝特尔斯就是用它在轰鸣海角击退了麦格朗恩。”猎人捡起了散落在广场一处的神炬巨剑,仔细端详。将它递给斯温。“亚昆就让你处置了。”猎人随即向石堂大厅走去。

特蕾丝汀对猎人的熟悉感愈发强烈,少年时的记忆闪现在了心中。“阿兹?你是阿兹!?”特蕾丝汀有些许激动,看着迎面走来的猎人,快步走下大厅前的石梯。

十六年过去,过往海边打渔的小子,已经开始苍老。“见到你真的很高兴,特蕾丝汀。”阿兹瑞斯站在特蕾丝汀的面前,他笑的很开心,并没有想象的情怯,这种接受命运的坦然,更像是对命运的嘲弄。

“高兴了吗,终于报仇了是吧?”亚昆躺在地上挣扎着,元素之力不断消逝,火元素又重新分解成他的肉体。

“等我在珍瑟的民众面前,揭开你们的丑恶嘴脸,我的父母才能安息。”斯温举剑说道。亚昆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但下一秒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个圈,终究是开不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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