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原创】〔摘记〕
荆州之战,死伤无数,只因一句,得荆州,得天下。
当周瑜看到雄壮高耸的荆州城时,他无比痛心。看那傲视群雄的瞭望台,自己也曾站在之上,统帅十万大军,是多么威风。但终究是班荆道故。荆州是借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他借着拜寿之礼访见关羽,实是悼念那痛失的荆州城啊!
关羽之子关平听说周大都督前来祝寿 ,异常兴奋,它的到来不仅更添军中士气,更能在他面前得意这座借为己有的荆州城。远处,不闻其人却见其身,周瑜的大纛飘扬着水汽,蜿蜒飘扬。他快步走到关羽身边,轻轻一揖说:“父亲,周大都督等人已到!”关羽一扬白胡须,就像千丝银线迎风接应。他伸手捋了捋,低沉得仿佛炸开了墙洞:“开驭江门,迎客!” “是!”
此时,周瑜正在舰里精雕细刻地看着每一寸城墙,生怕漏一眼,此生有憾。痛惜!痛惜!但痛惜与否,如今,即使那寸板砖都不属于东吴。直到看到眼帘酸涩,他才藏起黯然之色,正起音色朝一旁的吕蒙问起:“吕蒙,我问你,打下荆州,需要多少人力?多少天数?”声音不大,但语势恢弘。吕蒙沉吟了下,嘴角露出骄矜之色:“回都督,共需十万兵力,只需一月即可攻破。”周瑜脸色突变,日久沉淀的眉眼紧皱,一丝愤懑瞒攀于心:“错!吕蒙你错了!错的离谱!你可知荆州已建城八百多年,寸寸墙墙饱经风霜,还没有人攻破过。更何况,墙内有关羽关平父子,十万战士战死也攻不破!” 吕蒙一怔,骄矜之色全无,只剩发白的唇色和红彤彤的面色,好如天边的日红。
举目四望,船舰将已驶入荆州城关,水浪在船底绕船身而行,溅起两米浪花,犹如晶莹飞舞的翅膀。听底下士兵大喝一声:“右舵,进水道!”军长高亢下令,回音回荡城墙间。很快,流水速度放慢下来,船身右舵,直抵城关。
关羽与关平明公正气地来到城门间,迎接周大都督。关羽双目大睁,迎风站立,目光朝着目标缓缓移动,不久,那可怕的天敌正会从那甲板走到自己正站着的荆州土地之上,眼看那个盾桥上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中不慎透露出依稀可辨的激动。
“开城门!”关羽下令,没有一丝犹豫。
“是!”关平接令,高高地扬起手,朝身边的将士做了个开门的手势。
伴着高亢的指令,荆州城门就像封闭已久的狰狞怪物,张开大嘴,发出‘轰轰’的声响。
荆州向江东周大都督开城了!
周瑜看到了关羽,微笑走近。朝关羽拜了一个长揖:“晚生周瑜,拜贺上将军大寿!”关羽的笑声也随之放响,突破山际,就似一群低空翱翔的飞鸟走兽。“请入城!”关羽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手臂盘碗有力,指向荆州最高制点。周瑜也客气的微微一笑。两人亲切的手挽手朝高高的城墙走去。
这一路,他们说说笑笑,时而讨论军中势情,时而说说儿女定亲,谈天谈地。但旁人看出,他们都对彼此敷衍的密不透风。
然后,即使再紧密的话题背后,周瑜也不忘四目展望。城墙内,军队森严,两旁战甲竦竦而立,军机威武。就连远处的城楼哨卡也同样巍峨悚然,井然有序。周瑜深知,自东吴这一借,就已经十多年了。但这十多年来,关羽如此束兵严谨,治军之严,居然毫无懈怠之心。
“公瑾啊,怎么也没想到江东大都督会屈尊为使,亲自来为老朽拜寿!瞧这阵势在城墙上看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曹军又攻城来了呢!”关羽好似没看见周瑜闪动的目光,还是一样的寒暄,毫无波动。
两人且走且说,终于登上了荆州城关。
顿时,一副气展雄图,天高地阔,江远云淡的场景映入眼帘。周瑜目不暇接,心里直喊着痛惜!痛惜!一心念念的旧关,赤风千里的荆州城,本是东吴的城池啊!
关羽的得意渐入脸色,但还是默默的微微颔首,对周瑜闪动的目光熟视无睹,同他一道俯视着脚下漫漫的雄关。
周瑜在关羽关切的眼神中回过神,目光再次久久地凝视眼前的风景,兵势兵威,兵器军械,无不烫眼燎人!他的脸色渐渐露出怅惘悔恨之色。
关羽将他的眼神看在眼里。
半晌,周瑜停止目光,回过头来,长叹道:“雄关无可惧,可惧者……”他指着关羽,话说一半,凛严正色地继道:“可惧者,城上有个关云长!”
关羽不到没有生气,反而大大感动。长长的白胡须激动的上下摆动。
一番参观后,周瑜与关羽坐进亭阁,隔案而坐,两人随将吕蒙,关平默默立在身后。
目视对方半晌,为对方斟酒,饮尽之后,吕蒙又斟了第二壶酒。
“请公瑾直言,为何来我荆州?”关羽放下酒杯,沉声问道。
“拜寿。”周瑜沉声应答。
于是,周瑜站起身来,双手执杯,举过面首,向着关羽恭敬地一揖,高声道:“晚辈周瑜一拜,祝上将军威严四海,横劈千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头不抬一眼也不看关羽,举着杯盏,一饮而尽。
关羽闻声,同小嘬一口,矜持回道:“领了!”
周瑜没有回声,又再次举杯过首,高声道:“晚生周瑜再拜,愿上将军北拒曹操,东和孙权,天下太平,永保荆州平安!”
关羽听后浑身不由一震,瞳孔一睁,愕然道:“北拒曹操,东和孙权……你怎会晓得?!”
周瑜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孔明走的时候果然给你留了守荆八字方略!”
关羽沉吟了片刻,忽而面色一缓,道:“你果然猜的不错,孔明确实留了这道方略。不会是名闻天下的周公瑾,这点小心思就你所料,刚才所言句句无虚连谨慎对待的态度都与诸葛孔明一道一样,哎,你俩真是比恩爱夫妻还要知心!”
两人再次举杯,一饮而尽,待第三盏酒杯斟满,周瑜第三次举杯过首,语气愈加恭敬道:“晚生周瑜三拜,恳请上将军将荆州城归还我东吴。即刻!”
关羽闻言,一惊,先耐住脸上的诧异之色,目视周瑜,冷冷道:“这‘即刻’二字好生有趣!”
周瑜又道:“晚生有一言,极想禀告。”
“讲!”关羽面露愠色,已有不耐烦之情。
“周瑜有好德之心,却无容奸之量。这次索取荆州,乃是最后一次!”周瑜无视关羽面色,大声喝道。
关羽冷笑着,眼中的火苗烧成火焰,似乎要用目光将他烧成灰烬,仍耐这性子问道:“如何取?”
“禀上将军,我不知道……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攻下这座荆州城。我知道,终有一天,荆州城上会飘扬我东吴大旗,而这几案上回放着一名勇士的头颅,江风吹动他三尺长须,此人头颅虽断,两眼圆睁,痛恨千古!而周瑜将会长拜于他的灵前,泪洒祭酒。痛不可当!痛啊!痛!痛恨千古!”
周瑜长歌当哭,一语尽了,饮尽杯酒,再轻扣在几案上,仿佛几案上就躺着关羽的头颅,流淌着关羽的热血。
关羽见此情景,勃然大怒,胡须吹到鼻尖,轰轰而立。他忽然愤而站起,说道:“周瑜你听着,你我今日,便是永诀,再见之时,我将让你死于我万箭弓弩之下!”接着,他将手中的酒杯愤然一洒,往几案上重重一按。
“公瑾自重!”关羽冷气道。
“云长千秋!”周瑜的声音比关羽更冷。
二人语罢,各自迈出了亭阁。
事实上,又有谁料想到呢,这次周大都督的一次‘拜寿’,回以一语不合之后宣战作为收场。
荆州,这一座千古云城,多少人为之丧命,多少人为之征战。死伤无数,周瑜&关羽终究是一世死敌!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