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8日,我失去了爷爷,从家里回到学校后,按捺不住倾诉欲和伤痛的情感,写下了这些 冰冷的文字。
可能是我傻了 我一直不想说那两个字 是因为我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 我在逃避 周日晚上我梦到我妈生病了 要离开我 我哭醒来 喘不过气 周一听到一首齐一的歌 关于爸爸的 叫余生的所有 我把它分享到了我们的群里 周一我还上课了 参加了答辩。周二一大早 我妈在电话里说我爷爷病了 大家都在睡觉 静悄悄的 楼道里 我哇的一下就哭了 我想今天就回去。 周二上课我心不在焉 不想看书。 周四的直达机票,我妈连回来的都买好了,周五就让我回来。 周三,和周二不一样,我很焦虑,不知道该干啥,因为明天就到家了。 周三晚上,周四的路上,我很恐惧,面对未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场景,不知道爷爷的情况如何。 我想我妈应该是想让我在病房待一晚上,照顾一下爷爷,他昏迷不醒,然后就让我回来继续复习,我在家也帮不上忙。我以为是这个意思。 林海送的我。下飞机了,我妈让平常不怎么见的舅舅来接我,我有点点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想,舅舅还见我只背了一个包,说轻装回来ya,我说啥也没带就回来了,谁知道走的时候那么沉。 开车路上给我妈打电话,问我去哪,她说回奶奶家,我还顿了一下,想怎么不去医院,可能是吃过晚饭就要一起去医院,所以说好。 到了院子里,停的车好多,好挤,我有点意识,可能别家办事。 一个未接电话,我妈打的,我拨回去,舅舅让我先上,他停车。 一拐弯,看到棚子,在路的尽头,好多人,我打通了电话,我妈说了一些话,说让阿姨下来接我。 然后,我就活在了梦里 我上了四节台阶 躲在了墙角 腿软 害怕 我只想退 找个角。当时我的面目一定很狰狞,眼泪和眉毛拧在一起。 阿姨把我送上楼,是我自己上去的,但我又觉得 没上楼。 我妈看到我穿黑色,说了一句我宝还知道穿一件黑色回来。他们大人当时可能已经接受了。 我很气,冲距离我十节台阶的我妈吼了一句,谁知道穿黑色回来。 不是吼了,吼加哽咽等于说,嗓子都没有力气。 然后等等一些 就不提了 只是想起那种感觉,全身血被抽干,我觉得好冷,好凉,这个冬天太冷了。 办事主管,教我说第二天的话的时候,我真的是想让他闭嘴,喝了酒瞎逼逼。一直在和我说,明天要怎样怎样,说爷爷走好。去死吧他。 我不能看到我爸爸 我抱着奶奶 在奶奶怀里 我爸爸进来看了我一眼 三秒钟不到 我不能看他的脸 也不能看他的眼睛 我的眼睛很热 我把头塞进奶奶这边。 我奶奶在我刚回来哭到快晕厥的时候模模糊糊地说了爷爷前几天天天问宝宝呢宝宝呢 奶奶还骂他老糊涂 宝宝去上学了你一天啥都不记得 奶奶说爷爷还说等到我结婚 我不能听这些 我抽泣得厉害 奶奶就抱着我说 奶奶不说了不说了。 这些话,等到放假回家,我还要听。 那天晚上,我看到叔叔坐在床上,眉头和眼睛,也有点不知所措,我放下书包,抱了一下他,叔叔平时话不多,脾气倔 他说没事,还有点笑意。 我没有抱爸爸,因为我和爸爸经常在一起,我坐在他旁边,陪着他就行。大人们肯定也想哭,爸爸没了爸爸肯定比我还要难过,可是他们得料理这些事情,他们不能哭,他们跟前没有大人可以抱着他们,让他们能痛快地哭出来。奶奶还等着他们保护。 我觉得爸爸好憔悴,守了好几个晚上,眼睛里有红血丝。 第二天,葬礼,我接受不了。前一天下午知道,第二天让我去参加葬礼抱着照片,凭什么要这样a 然后我就看到了所有过程 我的任务就是抱这照片走在第一个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让我走我就走 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我是木偶。 火葬,然后去烧元宝和吃的,大白天的,火光好热好冷好不吸引人。大人们磕头时候都说走好,我说我不想您走,我不管,吵吵闹闹的地方听不到我说啥。 大人们说您爱吃甜的,然后把糕点扔进去,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就盯着火苗,他们一定以为我是个傻子或者哑巴。 然后,就没了,结束,仪式什么的之后,我觉得我爷爷还坐在那张椅子上,家里没有变化,闹闹腾腾这么久,好累。 今天叔叔喝了酒给我打了个电话,没说啥,电话很短。 我昨天照镜子看到自己下巴正中间突然长了个痣,高兴老半天,觉得一定是我一直想爷爷,爷爷听到了,给了我个福气痣。 我明天早上起来再看一下,它还在不在。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这么一直走着 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