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看见微博一组旧照,西瓜泡泡糖、戒指糖那些东西就那么静静陈列于前,那一瞬间,静谧得仿佛过往时光不曾逝去。
小巷
我迎着烈日边跑边叫,“等一等。”直到那一辆造型奇特的小车停下,递上紧攥在掌心汗湿的钱币,对上那人询问的眼光,大声喊道。
“一份草莓冰!”
然后便是捧着那冒着森森寒气的塑料杯,沐浴在众多小伙伴的艳羡目光下,缓缓归去,像是拥有着全世界走过了万众瞩目的红毯。
那是某一个一如既往炎热的夏天,也是记忆中平平的一页。
现在想起来,那草莓冰不过是那大叔家自制的草莓冰块,用小号的一次性塑料杯装了,卖一个一块钱,却是那时最为喜欢的独一份。大叔还兼带卖冰淇淋,脆脆的蛋筒,同样自制的冰淇淋,卷了球放在蛋筒上递过来的那个瞬间,连通了电路似得,世界都要被点亮。
于是,每当那个插着“冰淇淋马车”字样小旗的小车放着欢快音乐慢慢驶来的时候,前一秒还被燥热空气包围着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呼啦啦”从各个角落窜出一堆小孩,围着望着,欣喜着期待着。
那破旧棉被,简易铁箱在一双双闪着光的眼睛凝视中层层打开,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是那时燥热天气中最欲罢不能的表演。
彼时我方方十岁,容易满足容易快乐。现在回想,冰淇淋的味道无从忆起,但那招摇的小黄旗却是漾过一阵清凉,不能忘怀。
旧屋
夏天最好吃的莫过西瓜了。西瓜如豆腐,急不得也等不了。吃早了未熟酸涩,过了三伏天又显甜腻了。最好是端午前后,农历五月那会儿,瓜熟瓤甜,蜜意初显却不会腻歪,像是渐入佳境的恋爱,时候正好。
小时候暑假住在外婆家,晚饭后一人一个小方凳搬了坐屋前纳凉。镇在井水里的西瓜被请出,囫囵地切了,毕竟大块吃得才舒爽。捧着冰凉的瓜,身为小孩的我们不用顾忌衣服弄脏,任汁水顺着下巴滴沥,一口咬下,向着一旁的菜地里吐出一堆西瓜子。这样的夏夜里,总是砸吧着满嘴清甜,怀着一腹西瓜,甜甜入梦。
后来大点了,还是假期,父母上班一人留下看家的我怀抱半个西瓜,手臂夹着一本书,小板凳搬坐大门口。翻一页,舀上一大勺,嚼吧嚼吧再翻页,就那么一勺一勺挖去了一下午的时间。然后在合上书页的不久,等到了下班回家的父母,乐呵呵地汇报今天自己的良好表现,期盼着父母表扬以及晚餐的加菜。
现在进入了大学,闲暇时间看些杂书,总要买上份双皮奶。一勺下去,乳白色水晶一样摇摇欲坠,连忙塞进了嘴里。不用嚼,顺着食道直接甜进了心,眯眼享受的瞬间翻过精彩纷呈的一页。这时的我,哪怕不用等到五月半都能尝到那份想象的惬意与舒适。
纵然时过境迁旧屋拆去,寒来暑往,那份偷闲的甜始终是触手可及的。所以说,是不是西瓜不重要,吃东西时的心境与环境罢了。
挚友
有生之年能得交一好友,实是幸事。
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了闺蜜的呢?大抵是幼时的不打不相识,或是长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反正自有记忆以来,我俩便是形影不离。
慢慢的相处中竟然发现彼此意外的相像,一样的爱吃芒果,一样的喜好面食,一样的为吃奋不顾身。于是我们相约每一个无事一身轻的周末,穿梭在弯曲的小巷,尝试每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夏天冰可乐撸串,冬天热牛奶火锅。跺着脚排着漫长的队,每人买不同的口味,然后吃到一半交换着吃。一份的价格,双倍的体会,味蕾都跟着欢呼。
后来她随父母搬去了南京,再后来学业渐重住址搬迁种种,失了联系。
“哎呀哎呀,锅要炸了,油油油!”我尖叫着,旁边的女孩不动声色顺过我手里锅铲,轻车熟路间几下翻炒,青绿的蔬菜镀上油亮的外衣,香气四溢氤氲周身。我望着那一脸镇定的女孩,恍了瞬,几年了,兜兜转转的,我终于通过她的亲戚找到了她。
饭罢餍足刷手机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戳了戳她,将手机屏幕对着她:温暖的天气,芒果和你,是白天少不了的蜜糖,融在空气里,吸一口,心里的气泡“滋儿”一下冲到嗓子眼,甜啊,像是喝下了整个银河。
自以为能够换来她一脸感动梨花带雨,结果却是一拳袭来。“你哪来那么多唬人的鬼话!”临近的拳头轻轻落下,搭在肩膀处的同时带来了轻声的一句话,“可是哄我好有用。”
于是又是一阵唏嘘,直到她蓦地喊了一声“街角新开了一家店!”
“走!”我挽起她的臂弯,蹬起合脚的高跟鞋,旁边是我亲爱的姑娘,向着心心念念的甜点雄赳赳气昂昂。
甜品虽甜,可是这份尝尽了无数杨枝甘露的友情却一阵甜赛一阵,是份极品的馨甜。
美食相伴,岁月下酒。无意回眸间,那些不知名的细碎温暖竟由点点吃食串联。加点快乐忧愁为佐,成长作勺,煎炸蒸煮醋溜爆炒份饕餮大餐,咂嘴细品间将过往化作养分融入骨血,只待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偷偷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