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山居杂忆》23 公婆

高小姐没有见过她的公婆。丈夫是遗腹子,婆婆在丈夫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

公公是长子。当地风俗,讨媳妇总是比儿子大几岁。公公十几岁的时候,和一个殷实之家的韩小姐定了婚,韩小姐大四岁。订婚两年,韩小姐病死了。

结婚的女人死了,入夫家神主排位,但韩小姐未结婚,定了婚又不能留在家里,所以两家安排了冥婚,公公和韩小姐的神主排位结婚,一切妆奁照旧,拜堂坐床撒帐。此后,韩小姐的忌日和生日,两家祭祀不断。

冥婚之后,徐家又和朱家小姐定了婚,朱家小姐也大四岁。就是高小姐的婆婆。

婆婆二十二时结婚,只隔一年,公公得了火症伤寒去世,第二年,婆婆生下遗腹子。生的时候难产,助产士问保大保小,婆婆的母亲说保小,幸亏最后,母子平安。

这个孩子是长房长孙,承担着家族传宗接代的重任,十分宝贝。偏偏从无三日太平,常常夜间哭闹不安,一家子都起来,里里外外灯火通明,还通知外婆家人也来。

一次丈夫手脚发软,连内外科医生都束手无策,不知谁说用滚烫的剥壳熟鸡蛋从大腿开始,上下里外地滚,直到鸡蛋发黑再换,反复按摩一昼夜慢慢好起来。

还有一次突然小便不通,家人用大葱,剪下三四寸长一截,套在小鸟上,果然小便就出来了。

十二岁的时候,太婆准备寿衣,婆婆也跟着妯娌去了。回来后,听说太婆不高兴,忌讳她寡妇身份。婆婆第二天就病了。西医说可能是慢性脊髓炎,抽脊髓,后来就神志不清,三周后撒手西去。

而徐家新年祭祀用的影堂里,她的公公婆婆一男二女排列成品字形,右边的凤冠霞帔是韩小姐,排在朱小姐之上。

公公婆婆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公公还写了不少家信给婆婆,外出都有写信,情意绵绵,类似今天的情书。只是,人生总是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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