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九华山路,有一段长约三公里的行道树是古银杏。之所以说古银杏,是因为它从亘古走来,几亿年前遍布全球,经过一次又一次大自然的冰川跌宕,顽强的生存至今,同时代的同门植物已全部消失殆尽。唯有华夏银杏,延绵不绝,生存至今。它被世人尊称为植物的活化石。
九华山路刚开始栽培银杏时,它纤弱细小,默默无闻,像个学生,青涩无华。每天忙碌的人们很少有人停下脚步,看看它的浓绿,感受它的气息。汽车、自行车包括匆匆的行人,都从它身边一掠而过,好似没有感到有银杏的存在,抑或根本不识银杏之美。报纸、电视,甚至人们平时的交谈中,也很少提及银杏的话题,这是要将银杏遗忘的节奏吗?
不过,经过三十多年成长,如今的银杏已初具规模,颗颗银杏出落得亭亭玉立,温柔妩媚,像个标致的美少女。从五一广场到中江桥,它们整齐排列,你牵着我,我连着你,绵延三公里,差不多横贯半个核心城区。它们在一起,绿就绿成一线,黄就黄成一片,这种整齐划一的气势,冲击着我们的视野,征服了芜湖市民的心。在市民口语相传中,已经有人把栽培银杏的九华山路叫做“银杏大道”了。
君不见,在银杏泛绿或变黄时,有多少手持各种长枪短炮的摄影发烧友们,或站、或蹲,或登高、或俯视,摆出各种姿势,肆意摄取银杏的美姿;又有多少感悟自然的俊男靓女们,通过键盘敲打,记录了多少感人至深的银杏美文,让字里行间中流动着歌颂的乐章。此时的银杏已经悄然进驻江城人们的心房,人们已经习惯在它的绿荫下徜徉,在它成长中恋爱,在它四季更迭中感动。
银杏的美蕴藏在四季。春秋冬夏,美丽妖娆。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大地吐绿;和风拂面,阳光绚烂。银杏吐绿的时间比其它植物要稍晚点,它像一个迟起的姑娘,惺忪的眼睛刚睁开,惊看四周已悄然忙碌,各色美女都与春姑娘一起翩翩起舞。羞得银杏慌忙梳妆,在树干、枝桠或枝头,三两结对,萌动绿芽,一展风姿。春天的成长是快乐的过程,从三月吐绿,到仲春开花,银杏姑娘转瞬间就变得风姿绰约,满枝芳华。
现如今,季节的节奏很难掌握,春天还没体会深刻,夏天就已经疾步到来。夏天的主角是酷日。它不断从天空洒下难以抵抗的热浪,把户外的人们,赶往绿荫中躲藏,享受浓荫下的阴凉。夏日的银杏叶满冠硕,它毫无保留地伸展双臂,将烈日挡在天空,把热浪反射回去。微风中的树叶像无数把绿色小扇,微微摇荡。此时的它又像一个青春昂扬的卫士,守住人们的绿意,留住难得的阴凉。 正是酷热难耐的季节,银杏悄然开始挂果,金灿灿,一串串,悬满枝头,等待着成熟秋日的来临。
秋天的银杏,已经没有了夏日的苦逼。秋风习来,树丛沙沙作响,给人平添了几分快意,几分安详。秋天的银杏也是一年中最美的,因为它硕果满枝,金黄剔透;授衣时节一过,它的绿叶逐渐变黄,最后黄得那么明亮,黄得有如黄袍加身。正因为像有了皇族血脉,它一直以来是那么高贵,又是那么清孤。从前,它的身影常出现在宫廷、庙宇、祠堂和园林,是高贵、珍稀的象征;如今,房前屋后,道路两旁,城市街景,随处可见它的身影。犹如“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我曾经在淅沥的秋雨中观察过银杏。明黄的树叶在细雨中摇曳,一阵风吹过,硬是把密麻的树叶从枝干上拉下,在空中随风飘荡。一时间,黄叶飞舞,片片似蝶,凄凄切切,悠悠慢慢。在落地的刹那,水展现了极致的温柔,拥抱着失根的叶片,水托着叶,叶护着水,彼此相拥,层层叠叠,金黄一片。许是人们知晓水与叶的深情,在落叶的地方,人们都绕着走,生怕破坏落叶与水的情谊;环卫工人仿佛也知道不能破坏这凄美的画面,决定暂不清扫地上落叶,让明黄的落叶铺满树下大地,一层一层又一层,厚厚堆积,好让她们紧紧相伴,携手来年“更护花”;疾驰的汽车也知道在此减速缓行,就怕破坏了这自然界质朴的情愫。
忽然间,细雨中一个姑娘捡起一片落叶,轻轻地擦干上面的水渍,小心的把它夹在书页里。这是要把银杏叶当书签嚒,还是作为一叶知秋的见证?管她呢,秋雨中她已经融入秋色,朦胧远去,袅袅婷婷,如梦似幻。
秋去冬来,退去华冠的银杏,依然挺立。在雪花飞舞的时候,它的桠枝像无数双张开的手臂,迎接雪花的洗礼。龟裂的树干,诉说着流年的坚强。没有人在意它的坚韧,更没有人懂得它的顽强,千万年以来,它都是在清冷、孤寂、顽强中度过,它战胜了一次又一次的自然灾难,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尘世间的沧桑。在朔风劲吹, 大雪狂舞的时候,我们欣喜地看到春天即将整装待发,我们的银杏已经准备好了,它在寒风中等待,在大雪中守望,等待着来年吐芳,柳绿鹅黄;守望着一轮盛世,国富民强!
郭沫若先生喜欢银杏:“是因为你美,你真,你善。”我认为确实如此,因为你美在四季,真在内心,善在奉献。
芜湖有银杏是我们的福气,芜湖的银杏大道,是我们的骄傲。但愿芜湖的银杏大道能这样蓬勃屹立下去,在城市的规划建设中走过十年、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