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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灯火生炊烟，柴米油盐又一天。

凡杰打开大门，太阳还没有出来，小鸟已经在桂花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长时间没有去菜市场，家里的菜都是在夕夕买菜上买的，不新鲜也没有了，先生总念叨着包饺子吃，正好今天周末有时间。

简单洗漱后，凡杰就骑上电动车去往菜市场。早上的空气比较清新，迎面的微风拂去了昨夜的燥热，让人感觉神清气爽。路过小广场，晨练的人还真不少，打太极拳的、练太极剑的、跳广场舞的等等，各好其好。 

“大娘，你这苋菜多少钱一斤？”凡杰看到路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菜䒰里苋菜比较嫩，就停下了电动车。

“苋菜便宜两块五。”

“嗯，那您这豇豆呢？”

“豇豆六块。”

“往年这时候，豇豆才两块，今年这时令蔬菜也吃不起了。”

“姑娘，别看这六块一斤，可比往年两块一斤付出多得多。今年高温又干旱，这菜可都是从几里路远挑水浇出来的呢。”老奶奶边说边掏出小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继续说“你要都买了，五块钱一斤，就剩这些，马上城管要上班，这地也不能摆摊。”

凡杰也不想到菜市场到处逛，就让老奶奶把苋菜和豇豆都称了，老奶奶说各两斤，怪好，不捣嘴，一共十五元。

凡杰掏出手机，老奶奶面露难色。

“姑娘，有现钱不，我这不能扫码。”

这下该凡杰着难了，多少年就没用现金。

“大娘，用微信申请一个收款码，很容易的，要不我帮您弄。”

“我这手机没那功能，姑娘我看你是个贤惠人，不瞒你说，那个什么码我也有，是儿媳妇的，一扫钱到她那去了，我摸不着。你在包里找找，十五块钱不多。”

“我不用找，我这包里比我脸还干净，一文也没有。”凡杰嘴上说着心里想，还有这样的儿媳妇啊，下次买菜一定找点零钱带着。

凡杰瞅了瞅，不远处有一卖西瓜的小货车，小货车旁黑瘦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拿着大水壶，吃一口烧饼，喝一口水。

“大娘，我去找那卖西瓜的扫码。”

“刚才我就找他扫了，不知他还帮扫不？”

“老板，你好，帮忙扫一下码好吗？”凡杰笑盈盈地走到西瓜摊前。

“多少？”中年男人忙将水壶放在地上，去腰上帆布包里翻找着零钱。

“十五。”

老奶奶拿着15元钱，嘴里不停地说谢谢，然后颤巍巍地走了。

凡杰看着老奶奶的背影，心想老人家早就过了退休年龄，她的儿孙在干啥呢？不会是躺在空调房里睡大觉吧？儿媳妇弄个微信码，扫的钱还自己留着，真是啥人都有。

“美女，我这是麒麟西瓜，甜的很，要不要买两个？”卖西瓜的见凡杰没急着走，又招呼推销自己西瓜。

“本来家里还有西瓜，看着你这老板心地善良，两个我也带不走，那就称一个。”

凡杰扫码付了钱，忽然想起今天主要是来买肉的，还没进菜市场，就买满了菜篮子。

唉，总是好感情用事，买菜也一样！凡杰摇摇头推着一筐菜和西瓜摇摇晃晃地进了菜市场。

菜市场分好几个区，她只想买点五花肉，所以也并没有往里逛。

市场入口右手边便是一家连着一家的肉铺。她平常是在第三家，门头醒目的大牌子“王权生鲜肉铺”，还有年轻干净的总是满脸笑容的卖肉小俩口，让凡杰觉得买他们的猪肉，吃着放心。那些黑脸屠夫，后面再坐个母夜叉的门店，无论肉多便宜，她也不会去买。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势利，买点肉还要以貌取人。

还别说，连着两家，门面都比王权家宽，摊子上的肉看着也非常新鲜，就是没有几个顾客。

王权家店门前挤满了人，凡杰好不容易等到前面一个中年男人扫码离去，她才挤到了前排。

“姐，好长时间没来了，想买啥样的？”王权媳妇笑盈盈地问。

“五花肉卖完了吗？”

“嗯，今天五花肉卖得快，还有一点在里面，是饭店预定的，姐是谁呢，您要是想买，给您匀点？”

王权媳妇不仅长得漂亮，那张嘴就像抹了蜜，说的话让人听了心里就是舒服。

“那就弄三四斤，我包饺子。”

“哟，那得包好多饺子。好，4斤，姐真是爽快人，不捣嘴，52元整。”王权媳妇从里面案板上蒙着布的一大块肉上分割了一小块，整好4斤。

“帅哥，买点肉，要这样的。”凡杰掏出手机正准备扫码，忽然听到嗲声嗲气的女声，侧脸一看，一摩登少妇，正伸手指着摊子上的里脊肉，五个长长的亮晶晶的指甲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妲己”。

摩登少妇有着精致的五官，齿白唇红，脸也白白嫩嫩，但细细地看，腻子布得比较厚，一说话挤眉弄眼的，妖里妖气，穿着黑色的吊带裙，肩和后背半裸着，左手还牵着一只“金毛”，那小狗“呼哧、呼哧”地到处嗅。

“美女真是吃家，里脊肉最嫩了，要多少？”王权媳妇屁股一撅，把王权挤到了后面。

“十块钱的吧。”摩登少妇说着，又伸出了亮爪指了指。

凡杰想，像这等穿戴打扮的女人，似不食人间烟火，应该被人包养或有佣人伺候才对，怎么会进这噪杂的菜市场？有点让人惑解。

“十块钱的里脊肉，一点不多一点不少，拿好了。”王权媳妇简直就是“卖油翁”，一刀准。只见她娴熟的用食品袋将里脊肉包好，然后又套了一层递给摩登少妇。

摩登少妇伸出五个爪子中的大拇指和食指，拈着袋子头，“哒哒哒”地踩着细高跟，扭着屁股，被她那“金毛”牵着走了。

“我的是多少钱？刚才看迷了。”凡杰回过神来问老板。

“哈哈哈！”在场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凡杰付了肉钱，想着今天是想包饺子，自己买的苋菜和豇豆也不能配馅啊，还得去买点芹菜和香菇，就往蔬菜区里走。

蔬菜区不像肉铺，一家一个单间，那是连栋大棚，凡杰正要推着电动车进入口，迎面走来了一个穿制服的。

“女士，电动车不能推进去，停到对面停车场去。”市场监管人员拦住了凡杰。

“不好意思啊，直顾想着赶紧买点菜回去，把电动车不能进连栋大棚给忘了。”凡杰有点尴尬。

停到停车场，可这已经买好的菜和肉怎么办？从停车场提着进蔬菜区那可远了，再说还有西瓜，凡杰也提不了。

凡杰想了想，只能倒转回肉铺。

凡杰把电动车上的东西放在了肉铺，又把电动车停到了停车场，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连栋大棚。

真是无巧不成书，又遇上了那个摩登少妇。摩登少妇还是用亮晶晶的爪子拈着里脊肉袋子头，只是牵着“金毛”的那只手又多了一个塑料袋，好像是2个番茄和几根葱，这回不是“金毛”牵着她走，是她拉着“金毛”走，小狗好像还没玩够，不愿意离开。

一个出一个进，凡杰和摩登少妇擦肩而过，凡杰瞥她一眼，她也瞅了凡杰一眼。

连栋大棚内，可真热闹，蔬菜摊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又新鲜又整齐。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争吵声、笑声、闲谈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连栋大棚内的菜和人，让凡杰看得眼花缭乱，她本来就是个不喜欢吵闹的人，只所以愿意在路上买菜，一是想自卖头的当地笨菜好吃，第二个原因就是方便、不吵，买了就走，不用挤，推着车子就行。

“我要1斤西红柿，2把苋菜。”

“我要2条丝瓜，1斤芋头。”

“我要......我要......”

凡杰只觉耳朵嗡嗡叫，不敢恋战，就在入口第二个菜摊上挑了一把芹菜、半斤香菇还有半斤香葱，老板一算28元，凡杰扫码付了款，心说这素菜也吃不起了，提着塑料袋逃也似地离开了连栋大棚。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到处明晃晃的，这秋老虎还真是厉害，清爽变成了火辣辣。天气预报今天又是38℃高温，得赶紧取了东西回家。凡杰一边想着，一边大步流星地朝停车场走去。

电动车已经晒得有些发烫，凡杰取出抹车布垫在后座上，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了那摩登少妇，那裸露的双肩怕是受不了这大太阳，继而又苦笑着摇摇头，真是杞人忧天，也许早就钻进了小车里。

凡杰去肉铺里取东西，那小俩口生意就是好，还不到8点半，摊子上的肉已经卖完了，王权媳妇正在清理顾客不要的猪皮，说是要送给一个孤寡老太太，老太太每天上午9点来。

凡杰理了理所买的东西，王权媳妇又帮找了一个大塑料袋子，勉强都揉了进去，电动车踏板是挤满了，脚只好摆着，车也不敢跑快，遇到情况脚一撑就能停。

来时路上提筐卖菜的大爷、大娘们，不知是菜卖完了，还是被市场管理人员撵了去，总之路口两边没了人影，路也显得格外宽阔。

凡杰加大了一挡，跑了30码，还没跑到300米，到了红绿灯路口又赶上红灯亮了。停下等待，她看到在路口左手边，那个卖西瓜的小货车停在那里，旁边围着一堆人。

凡杰也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要是在平常绿灯一亮她就走了，但今天不一样，她买过那男人的西瓜，就好像成了熟人，最让她好奇的是，那摩登少妇也在那里。

凡杰将电动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上，一边凑近人群，一边还一步一回头的盯着电动车踏板上的东西，虽然她知道到处都是摄像头，也不会有人提着就跑，但那毕竟也是小一百块钱买的，相当于她一天的工资呢。

“小丽，我求求你了，你就回家看看女儿吧，孩子放暑假了没人管，我早上5点就出来卖西瓜，昨天她自己做饭，烫伤了胳膊，夜里做梦还哭着喊妈妈。”卖西瓜的中年男人向摩登少妇央求着。

“放手，离婚协议书还是早点签了吧，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摩登少妇甩掉男人拉着她胳膊的手，狠狠地说。

“你就那么心狠，一点也不替女儿想想吗？”男人还想说什么，摩登少妇牵着她的“金毛”，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巷子里。

凡杰心想，原来她就住在离菜市场300米的巷子里，怪不得没开车也没坐车。

“唉，这女人给别人当小三，连自己孩子也不管，真不要脸。”

“听说她在这巷子里住着洋房，被一个搞房地产开发的老板包养着，前段时间，那老板老婆孩子还来闹了一通，把她打了一顿，最后不知怎么就摆平了。”

“我从来没看到她买菜，今天怎么出来了？”

“她家有保姆，保姆是我老乡，她婆婆昨天死了，这几天请假。”

两个刚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同样住在巷子里的大妈嘀嘀咕咕地说着骂着。

那个卖西瓜的男人，看着摩登少妇渐渐地在巷子里消失，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被少妇甩在半空的手，忍了忍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又开始了叫卖:“麒麟西瓜，十块钱两个，不甜不要钱......”

凡杰有点懵圈，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会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他们竟然是俩口子？是摩登少妇虚荣，还是其它原因？但凡杰分明看到，摩登少妇趾高气扬离开时，眼角挂着泪花。

卖西瓜的中年男人看到凡杰，有几分尴尬，嘴巴动了动，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凡杰本想上前劝劝，他们确实不合适，好聚好散，但转而又想，算了吧，怎么能确定他们不合适，凭现在的穿戴？说不定他们在结婚之前，也有很多美好的故事呢，摇摇头，终没有开口。

回到家凡杰还在想，今天真是奇怪，买个菜怎么这么巧的事都让她遇上了？也许凡人的世界里每天都有故事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