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焚天之路

离开幽冥血池,踏入外界的瞬间,阳光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金针,狠狠刺入我的瞳孔。我下意识地眯起眼,体表那层新生的、覆盖着淡淡暗金纹路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感。空气中弥漫的草木清香、泥土的腥气,甚至远处城镇飘来的烟火味,都变得无比清晰,却又带着一种…被解析的怪异感。


我能“嗅”到草木生机下隐藏的、不可避免的衰败死气,如同灰色的丝线缠绕在翠绿之上。我能“听”到风中游离的灵气微粒相互碰撞的微弱声响,并本能地分辨出哪些是温和无害的水木之气,哪些是烬骨渴望的、带着灼热或阴冷气息的“燃料”——火属灵气、地脉浊气、甚至…生物散逸的负面情绪。


世界,在我眼中被剥去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冰冷而本质的肌理。每一缕风,每一片叶,每一块石头,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们蕴含的能量与衰亡。


“咯咯咯…” 红绡的笑声自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她赤足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火红的裙摆扫过碎石杂草,却纤尘不染,仿佛踏着无形的火焰。“怎么样,小骨头?新生的世界,是不是…特别‘美味’?” 她赤红的眸子扫过我的侧脸,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运转起体内那冰冷而狂暴的力量。焚天烬炎的本源在宽阔坚韧的经脉中缓缓流淌,如同沉睡的岩浆暗河。每一次引动,都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悸动,仿佛在提醒我它的存在与凶险。


“想驾驭它,光靠恨意可不够。”红绡的声音忽然贴近,带着那股奇异的火焰幽香。她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侧,纤纤玉指看似随意地点向我的丹田位置。指尖未至,一股灼热尖锐的刺痛感便猛地炸开!


“呃!”我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体表暗金纹路应激般亮起,试图抵抗。但那股力量霸道无比,瞬间穿透防御,直刺丹田深处那簇幽暗跃动的本源魔火!


轰!

仿佛在体内引爆了一座火山!焚天烬炎被彻底激怒,狂暴地反冲而出!暗金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从我七窍、毛孔中喷薄而出,瞬间将我变成一个燃烧的火人!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枯、碳化!难以想象的灼烧剧痛席卷全身,比血池重塑时更甚!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灵魂被焚烧的酷刑!


“蠢货!引而不发,聚而不散!你的意念是缰绳,不是柴火!”红绡冷冽的斥责如同冰水浇头,伴随着她手中那根凭空出现的、燃烧着奇异赤焰的长鞭破空声!


啪!

长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在我的脊背上!那痛楚,仿佛连灵魂都被鞭子撕裂,却诡异地让我狂乱的神魂猛地一清!濒临失控的焚天烬炎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狂暴的势头为之一滞!


“意守丹田!观想其为熔炉核心!将溢散之力视为炉火余烬,强行压回炉膛!”红绡的指令简洁、粗暴,却字字如刀,直指要害。


我咬碎钢牙,双目赤红,凭着对明月心的执念和对力量的极度渴望,强行凝聚几乎溃散的心神。意念如同最坚韧的锁链,死死缠向丹田内那暴走的魔火!将它想象成一个熔炉的核心,将那些不受控制喷发的火焰,视为需要被强行压制回炉的余烬!


收!压!凝!


每一个念头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和巨大的精神消耗。汗水瞬间浸透衣衫,又在体表的高温下化为白汽。皮肤下的暗金纹路疯狂闪烁,如同过载的电路。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喷发的火焰终于如同退潮般,艰难地、一丝丝地被强行压回了体内,只在体表留下袅袅青烟和一片焦黑的痕迹。


我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火星和内脏烧灼般的剧痛。看向红绡的眼神,充满了惊悸和一丝…敬畏?她的“指导”,简直是在生死边缘跳舞。


“这才像点样子。”红绡收回赤焰长鞭,缠绕在白皙的手臂上,像一条温顺却致命的火蛇。她俯视着我,赤瞳中带着一丝满意的残忍,“记住这感觉,小骨头。驾驭焚天烬炎,就是在驾驭一头随时会反噬的太古凶兽。你的意志,必须比你的恨意更坚硬,比你的痛苦更持久。”


她丢过来一枚火红色的玉简,触手温润,却蕴含着磅礴的火属气息。“最基础的吞噬法门和控火引子。练不死,就接着练。”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给的只是街边大路货。


我紧紧握住玉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力量的道路,铺满了荆棘与烈焰。但为了夺回明月心,纵使焚身碎骨,我也要走下去!



时间在痛苦而专注的修炼中流逝。幽冥血池外围,成了我临时的修炼场。


红绡给的玉简中,吞噬法门名为《噬烬诀》,霸道无比。它教我不再被动吸收环境中游离的“燃料”,而是主动掠夺!以自身为漩涡,强行抽取草木精气(带微薄生机与死气)、地脉浊气、甚至岩石中蕴含的微弱火属灵力。每一次运转,都如同在体内刮起毁灭的风暴,新生的经脉被强行拓宽,带来持续的胀痛。而控火之术,则名为《引星火》,讲究以意念为引,将狂暴的焚天烬炎凝练、压缩、塑形,如同驯服桀骜的星火。失败是常态,每一次失控都伴随着灼烧自身的痛苦和红绡毫不留情的鞭挞。


痛苦是常态。但每一次成功压制住狂暴的火焰,每一次感受到力量在毁灭的痛苦中一丝丝增长,那扭曲的快意,都让我更加沉迷。


半月之后,当我能勉强将一缕焚天烬炎凝聚在指尖,化作一朵幽暗跃动、核心透着暗金的小小火苗时,红绡终于懒洋洋地开口:“行了,小骨头,勉强能看了。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再待下去,这里的‘柴火’可不够你烧了。”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赤瞳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兴奋:“而且…你的‘老朋友’们,似乎还没放弃找你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山林上空,几道属于叶家爪牙的、带着追踪印记的微弱灵力波动,如同跗足的苍蝇,正在徘徊搜索。


一抹冰冷的、混合着暴戾与残忍的笑意,缓缓爬上我的嘴角。老朋友?是啊,是该好好“叙叙旧”了。


目标:黑石镇。


一个距离幽冥血池不算太远的小城,也是当年我跌落尘埃后,受辱最甚的地方之一。那里的叶家据点负责人,一个叫王莽的凝气后期修士,曾是叶辰最忠心的走狗之一,也是亲手打断过我三根肋骨、将我像死狗一样丢出城镇的“功臣”。



黑石镇,依旧带着边陲小镇特有的粗粝和混乱。低矮的石屋,尘土飞扬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汗臭和某种矿石的刺鼻气味。


我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布旧衣,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只将修为压制在凝气初期的样子,混在入城的人流中。红绡不知隐匿在何处,只有一缕灼热的意念萦绕在我识海,带着看戏般的兴味。



街道两旁悬挂的、代表叶家势力的“玄叶”旗帜,那抹绿色在我眼中如同淤积的毒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行人粗鄙的谈笑声,像钝刀刮擦着耳膜。酒馆里传出的喧哗,混杂着叶家护卫嚣张的呼喝,如同油锅里翻滚的脏污。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灰暗、压抑、令人烦躁的滤镜之下。


我径直走向镇中心那座最显眼的建筑——挂着“叶记商行”牌匾的石楼。这里是叶家在此地的据点,也是王莽平日作威作福的巢穴。


商行门口,两个身着叶家护卫服饰、修为在凝气初期的汉子,正懒散地靠着门框,眼神轻佻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尤其是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子。


“啧,听说王管事最近心情不错?是不是又纳了第七房小妾?”一个三角眼的护卫猥琐地笑道。

“那可不?听说还是个逃难来的小娘子,水灵得很!不过那性子可烈,被王管事‘调教’了几天,现在乖多了,嘿嘿…”另一个马脸护卫附和着,发出下流的笑声。


王莽…第七房小妾…调教…这几个字眼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我胸腔里那冰冷的火焰。明月心被囚禁、被迫出嫁的画面猛地闪过脑海,与眼前护卫的污言秽语重叠在一起!


体内的烬骨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嗡鸣,焚天烬炎在经脉中开始加速奔流。


我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就那么一步步,踏着干燥的尘土,走向商行大门。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敲打在石板路上,也敲打在那两个护卫逐渐变得惊疑不定的心上。


“站住!干什么的?”三角眼护卫率先反应过来,站直身体,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厉声喝道。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这个灰衣人虽然气息不强,但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深渊寒潭,让他心底莫名发毛。


我停下脚步,站在商行门口几步远的地方。缓缓抬起头,斗笠的阴影下,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只有冰冷火焰在跳动的眸子。


“王莽,在哪?”我的声音嘶哑,平静得可怕,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


“混账!王管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马脸护卫怒斥,上前一步,伸手就向我肩膀抓来,“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给爷滚…”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因为我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食指指尖,一缕幽暗、跳跃、核心处透着毁灭性暗金色的火苗,无声无息地浮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光影。只有一声轻微得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


那马脸护卫伸出的手臂,从指尖开始,连同他脸上还残存的怒容,在接触到那缕暗金火苗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熔炉!皮肤、肌肉、骨骼…一切有形之物,都在刹那间无声无息地熔化、汽化!没有惨叫,因为连他的声带都在同一时间被彻底湮灭!


一股青烟混杂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升腾而起。原地只剩下小半截焦黑的、冒着青烟的残肢断口,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三角眼护卫脸上的猥琐笑容彻底僵住,瞳孔瞬间缩成针尖,无边的恐惧如同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商行门口的其他几个护卫和路过的行人,都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惊呆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王莽,在哪?”我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指尖那缕幽暗的火苗轻轻跳跃着,如同死神的微笑。


“在…在…后院…练功房…”三角眼护卫牙齿打颤,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裤裆瞬间湿透,腥臊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下。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径直迈步,踏过地上那截焦黑的残骸,走向商行洞开的大门。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惊恐地退开,留下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上只有我留下的、带着淡淡焦痕的脚印。



商行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护卫们惊恐地聚集,却无人敢上前阻拦。那无声熔断湮灭的恐怖景象,已经击溃了他们的勇气。


我无视这些蝼蚁,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锁定了后院深处一间灵力波动最强的石室。


“谁?!敢闯我叶家…”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穿着锦袍的中年汉子猛地推开练功房的门,正是王莽!他感应到前院的混乱和那股冰冷狂暴的气息,又惊又怒。当他看清我的脸时,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凌…凌烬?!你…你没死?!” 他像是见了鬼,声音都变了调。三年前那个被他打断肋骨、像垃圾一样丢出去的废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气息?!


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杀他,不需要废话。


心念一动,丹田内那簇本源魔火骤然升腾!比刚才强大十倍的焚天烬炎透体而出!不再是微弱的火苗,而是瞬间覆盖了我的右拳!整条手臂如同烧红的烙铁,缠绕着幽暗跃动、核心暗金的毁灭之炎!


我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整个人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挟裹着焚尽八荒的暴戾与对过往屈辱的清算,一拳直轰王莽胸膛!


“焚天拳!”


王莽毕竟是凝气后期,生死关头爆发出全部潜力!他狂吼一声,全身土黄色灵力狂涌,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凝实的岩石巨盾,盾面符文闪烁,散发出沉稳的防御气息!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保命灵术——岩山壁!


轰——!!!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湮灭,而是真正狂暴的碰撞!


燃烧着暗金火焰的拳头,狠狠砸在厚重的岩石巨盾上!如同陨星撞击大地!


刺目的光芒瞬间爆发!暗金色的火焰与土黄色的灵光疯狂对冲、吞噬、湮灭!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毁灭性高温和狂暴冲击力的气浪呈环形猛然炸开!


咔嚓!咔嚓嚓!

号称能抵御凝气巅峰全力一击的岩山壁,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表面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王莽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感受到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灼热焚魂的诡异力量,正透过巨盾疯狂侵蚀而来!


“不——!!!” 绝望的嘶吼还未完全出口。


砰!!!

岩山壁轰然爆碎!化作漫天飞溅的、带着火星的碎石!


燃烧的拳头,势如破竹,狠狠印在了王莽毫无防备的胸膛之上!


嗤啦——!噗!


没有骨骼碎裂的闷响,只有如同烧红的铁块烙在油脂上的恐怖声响!王莽的胸膛在接触拳头的瞬间,衣物、皮肤、肌肉、骨骼…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塌陷、汽化!一个前后透亮的、边缘焦黑卷曲的巨大孔洞,瞬间出现在他胸口!


暗金色的火焰顺着孔洞边缘疯狂蔓延,瞬间吞噬了他整个上半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这位凝气后期的叶家管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了一蓬猛烈燃烧、散发着恶臭的青黑色火焰,短短数息,便彻底化为飞灰,只在地上留下一片焦黑的人形印记和几颗熔化的金属扣子。


死寂!


整个后院,落针可闻。所有赶来的护卫、仆役,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瞪大双眼,看着地上那片焦痕,浑身冰冷,连逃跑的力气都失去了。


我缓缓收回拳头,覆盖其上的暗金火焰无声熄灭。体表的暗金纹路微微闪烁,将逸散的狂暴力量缓缓压回体内。烬骨传来一丝满足的嗡鸣,仿佛饱食了一顿美餐。


“第一个。” 我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扫过那些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护卫,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


“滚。告诉叶辰,”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后院,带着焚天的杀意,“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凌烬,会去找他,一笔一笔,连本带利,清算干净!”


话音落下,我不再停留,转身,踏着满地的狼藉和恐惧,如同来时一般,一步步走出了叶记商行。所过之处,人群惊恐退避,如同躲避瘟疫死神。



王莽的死讯和“凌烬归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黑石镇及周边区域掀起滔天巨浪!尤其是那诡异恐怖的、将人无声熔断湮灭或焚为飞灰的手段,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带着浓浓的魔道色彩。


叶家震怒!叶辰更是暴跳如雷!一个被他亲手废掉、视为蝼蚁的废物,不仅没死,还拥有了如此诡异恐怖的力量,更当众击杀他的得力手下,这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追杀令的等级瞬间提升!由原本的外围爪牙,升级为叶家精锐的“黑鳞卫”!数名凝气巅峰甚至一名筑基初期的统领带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循着我故意留下的一丝微弱气息,在莽莽群山中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


压力陡增。


我隐匿气息,在密林、峡谷中与追兵周旋。红绡如同鬼魅,时隐时现,偶尔在关键时刻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提醒,或者用她那根赤焰长鞭“点拨”一下我控火的失误。她的存在,既是指引,也是巨大的压力。


一场遭遇战在一条湍急的瀑布旁爆发。


三名凝气巅峰的黑鳞卫配合默契,法宝、灵术交织成网,封死了我所有退路。那名筑基初期的统领,则如同毒蛇般潜伏在侧,伺机发出致命一击。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焚天烬炎在我周身咆哮,化作一道道幽暗的毁灭之刃,与袭来的法宝灵光疯狂碰撞、湮灭!每一次对轰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狂暴的气浪,将周围的古树巨石撕成碎片!瀑布的水流被蒸发,升腾起大片白茫茫的雾气。


“结阵!困死他!” 筑基统领厉喝。三名黑鳞卫瞬间变换方位,手中阵旗挥舞,一道闪烁着乌光的灵力锁链凭空出现,如同毒蟒般缠绕而来,散发出禁锢灵力的波动!


就在锁链即将及身的刹那!


“咯咯咯…玩阵法?姐姐教你们玩火!” 红绡那妖娆而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一道炽烈到极致的赤红流光,如同撕裂天幕的陨星,从侧方的密林中悍然射出!目标直指那三名结阵的黑鳞卫!


是红绡的赤焰长鞭!


鞭影过处,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那看似坚韧的乌光锁链,在接触到鞭梢赤焰的瞬间,如同遇到克星般寸寸断裂、消融!


“不好!” 筑基统领脸色剧变,想要救援已是不及!


轰!轰!轰!

赤焰长鞭如同狂舞的火龙,精准地抽在三个黑鳞卫身上!没有熔断湮灭,而是最纯粹的、狂暴的焚烧!三人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瞬间被赤红色的烈焰吞噬,化作三个熊熊燃烧的火炬!短短两息,便化为三堆焦黑的残骸!


“混账!” 筑基统领目眦欲裂,又惊又怒,再也顾不得隐藏,祭出一柄寒气森森的蓝色飞剑,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冰蓝匹练,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直刺红绡!同时,他本人也如离弦之箭扑向我,掌中凝聚起恐怖的寒冰灵力,显然想速战速决先解决掉我这个“正主”!


“小骨头,你的点心来了!”红绡娇笑一声,面对那凌厉的冰蓝飞剑,竟不闪不避,赤焰长鞭反卷,如同灵蛇般缠向飞剑!赤焰与寒冰疯狂对冲,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雾气蒸腾!


而我,则直面那扑来的筑基统领!


冰冷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要将血液骨髓都冻结!筑基期的威压如同山岳般沉重!这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废物!受死!” 统领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寒冰巨掌当头拍下!掌风所及,空气凝结出片片冰晶!


“死的是你!” 我眼中凶光暴涨,体内烬骨疯狂咆哮!丹田内那簇本源魔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压缩!全身的焚天烬炎不再外放,而是尽数收敛、凝聚于右拳!整条手臂的暗金纹路亮得刺眼,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流!


焚天拳·烬灭!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极致的凝聚与内敛!我的拳头,仿佛化作了一颗即将爆发的暗星,带着焚尽万物的死寂与毁灭,悍然迎向那遮天蔽日的寒冰巨掌!


砰——!!!


拳掌相交的刹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是冰与火的终极湮灭!


幽暗的暗金与刺骨的冰蓝疯狂对冲、吞噬!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空间被撕裂的刺耳嗡鸣!以拳掌相交点为中心,一道环形的、混合着冰屑与火星的能量波纹猛地扩散开来,将地面刮去厚厚一层!


咔嚓嚓…

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筑基统领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覆盖着厚重寒冰灵力的手掌,在与那暗金拳头接触的瞬间,那无往不利的寒冰之力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带着焚灭一切生机的诡异力量,无视了他的灵力防御,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他的手臂!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从骨骼到经脉,正在从内部被一种恐怖的火焰飞速焚烧、瓦解!那火焰…在吞噬他的灵力!吞噬他的生机!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筑基统领想抽身后退,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如同被焊死了一般,根本无法挣脱!暗金色的纹路正顺着他手臂的皮肤飞速蔓延!


“不!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惊恐欲绝,疯狂调动灵力想要扑灭那诡异的火焰,却发现灵力如同燃料,反而让那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我眼中冰冷一片,全力催动烬骨之力!焚天烬炎顺着拳头的接触点,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涌入对方体内!


“给我…烬!”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我喉间迸发!


轰!

筑基统领的整条右臂,连同半边肩膀,由内而外猛地爆开!没有血肉横飞,只有瞬间汽化湮灭的恐怖景象!暗金色的火焰吞噬了断口,并飞速向他全身蔓延!


“不——!!” 绝望的嘶吼戛然而止。短短数息,这位筑基初期的叶家统领,便步了王莽的后尘,彻底化为了一地飘散的灰烬!


另一边,红绡的赤焰长鞭也彻底绞碎了那柄寒气森森的飞剑,赤焰一卷,将其熔成一滩废铁。


战斗结束。满地焦痕与冰霜混杂,还有几堆人形的灰烬。瀑布的水流重新落下,冲刷着战场,却洗不去那浓烈的死亡与毁灭气息。


我剧烈喘息着,体表暗金纹路明灭不定,强行吞噬一名筑基修士的力量,让烬骨传来饱胀的嗡鸣,却也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和反噬的悸动。但力量,实实在在又提升了一截!


红绡收回长鞭,赤足踏过焦黑的地面,走到我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那几堆灰烬,又看看我因力量反噬而微微颤抖的手臂,红唇勾起:“滋味如何?筑基期的‘柴火’,是不是更耐烧一些?”



数日后,天阙城巨大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作为叶家势力范围内的核心大城之一,天阙城规模宏大,城墙高耸入云,由巨大的玄青石砌成,表面铭刻着复杂的防御符文,在阳光下流转着厚重的灵光。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色修士、商旅络绎不绝,一派繁华盛景。


然而,此刻的天阙城,却笼罩在一层不同寻常的、近乎狂热的喜庆氛围之中。


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刺目的红色。巨大的、用上等绸缎制成的“囍”字,悬挂在城门楼、主街道两侧的楼阁之上,在风中招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花香、酒香、还有无数喜庆的喧嚣声。人们脸上洋溢着或真诚或虚伪的笑容,谈论着同一件即将到来的盛事。


叶家天骄叶辰,与明月家族明珠、水月阁核心弟子明月心的大婚之典,将在三日后于天阙城中心广场举行!届时,玄天宗将有长老亲临主婚,四方宾客云集,堪称天元大陆近年来少有的盛事!


这满城的红色,在我眼中,不再是喜庆,而是凝固的、散发着甜腥味的血!那喧嚣的锣鼓和人群的笑语,不再是欢乐,而是无数根尖针刺入我的耳膜,汇聚成令人作呕的噪音!每一个悬挂的囍字,都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巨口,在无声地撕咬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明月心…被逼嫁…婚礼…


这三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体内刚刚平息不久的烬骨之力瞬间沸腾!冰冷狂暴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视野边缘泛起一片暗红的血色!


“咯咯咯…好热闹呢。”红绡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恶意在我识海中响起,“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小骨头。怎么样,这份‘大礼’,喜欢吗?”


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我身边,依旧是一身夺目的红裙,与这满城的喜庆红意外地“和谐”,却又格格不入地散发着妖异的气息。她手中把玩着一缕发丝,赤瞳饶有兴致地扫视着城门上巨大的囍字和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


“红绡姑娘,有劳了。”我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为了混入此刻戒备森严的天阙城,需要借助她的秘法。


红绡轻笑一声,指尖燃起一缕微不可查的赤焰,在空中划出几个玄奥的符文,轻轻点在我的眉心。


一股温润却带着灼烧感的力量瞬间覆盖全身,我的容貌、气息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平凡无奇,连体内那躁动的烬骨之力都被暂时掩盖下去,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凝气初期散修。


“走吧,小骨头。让我们去给这场‘盛会’,提前添点…有趣的‘柴火’。”红绡挽住我的手臂,动作亲昵自然,仿佛真是一对进城看热闹的普通道侣。但只有我能感受到她手臂传来的、如同火焰般灼热的温度和那深藏的危险。


混在入城的人流中,踏入天阙城。


城内的喜庆气氛更加浓烈。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皆披红挂彩。摊贩叫卖着各种喜庆用品和灵果美食。酒肆茶楼人满为患,高谈阔论着即将到来的婚礼和叶辰的“英伟不凡”、明月心的“天姿国色”。巡逻的叶家护卫和玄天宗弟子明显增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维持着秩序,也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每一次听到“叶辰”和“明月心”的名字被放在一起,每一次看到那些刺目的红色,我体内的烬骨都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暴戾的咆哮!焚天烬炎在经脉中不安地躁动,体表的暗金纹路微微发烫。我紧握的拳头藏在袖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才勉强压制住当场暴走的冲动。


红绡似乎很享受这种“行走在刀尖”的感觉,她甚至故意拉着我靠近那些讨论得最热烈的人群,听着那些对叶辰的吹捧和对明月心“好福气”的羡慕,脸上挂着妖娆的笑容,指尖却在我手臂内侧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灼热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痕迹。


“沉住气,小骨头。”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入我耳中,“好戏…还没开场呢。现在发作,你的小月亮,可就真成别人的新娘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浓郁的喜庆香气混合着红绡身上那股奇异的火焰幽香,只让我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烦闷。


目标:叶家重地——栖凤阁。明月心,就被囚禁在那里。



栖凤阁位于天阙城核心区域,紧邻着叶家府邸和中心广场。它是一座独立的三层精美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通体由洁白的暖玉砌成,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阁楼四周环绕着灵植花园,环境清幽雅致。


然而,此刻的栖凤阁,却笼罩在一层强大而冰冷的禁制灵光之下。无形的灵力屏障将整个楼阁区域严密地封锁起来,隔绝内外。阁楼周围,明哨暗哨密布,不仅有叶家的精锐护卫,甚至还有两名身着玄天宗服饰、气息沉凝的修士坐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肃杀之气。


我和红绡隐匿在远处一座酒楼的顶层雅间,透过窗户,远远地眺望着那座如同精美囚笼般的白色楼阁。


“啧啧,看得真紧呢。”红绡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酒杯,里面是琥珀色的灵酒,她却没有喝的意思。“两个玄天宗的筑基后期,加上叶家的‘青羽卫’,还有这‘玄光锁灵阵’…叶辰那小子,对你的小月亮,还真是‘宝贝’得很呐。” 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远处的栖凤阁上。我闭上眼,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禁制灵光。


冰冷、坚韧、带着强大的排斥力。这是禁制给我的第一感觉。灵觉如同陷入泥沼,寸步难行。强行突破,必然立刻触发警报。


但…就在我的灵觉即将被彻底弹开的刹那!


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如同月光般清冷纯净的灵力波动,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穿透了禁制的层层阻隔,极其微弱地传递了出来!


是明月心!


那波动中,没有言语,只有无尽的悲伤、绝望、麻木…以及一丝被深埋在最深处的、如同星火般微弱的…期盼?


阿烬…


仿佛有一个无声的呼唤,直接响彻在我的灵魂深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烈的抽痛伴随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全身!体表的暗金纹路不受控制地亮起,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升高!


“冷静!” 红绡冰冷的声音和一股灼热的意念同时刺入我的识海,将我即将失控的情绪强行压下。


我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栖凤阁顶层那扇紧闭的、对着我们这个方向的雕花窗户。窗纸上,映着一个模糊、纤细、却显得无比孤寂落寞的剪影。


她就在那里!被囚禁着,等待着被送上那该死的婚礼!


“感觉到了?”红绡放下酒杯,赤瞳转向我,里面跳动着危险的火焰,“你的小月亮,在哭呢。”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要进去!” 我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现在!”


“现在?”红绡挑眉,红唇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硬闯?就凭你现在这半吊子的筑基?加上姐姐我,或许能撕开禁制冲进去,但想毫发无损地带她出来?面对两个玄天宗筑基后期和一群疯狗?难。”


她走到我面前,赤瞳直视着我眼中翻腾的暴戾和痛苦:“小骨头,愤怒和恨意是燃料,但光有燃料,烧不出你想要的结果。你需要…更强的火!”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天阙城地下,那常人无法感知、却在我烬骨脉感应中如同巨大火炉般澎湃汹涌的地方——天阙城地火灵脉的核心节点!就在叶家府邸深处!


“叶家禁地,地火窟。”红绡的声音带着诱惑的魔力,“那里,有足够让你这把‘火’烧得更旺的‘柴火’。而且…距离你的小月亮,很近哦。”


吞噬地火灵脉?冲击真正的筑基境界?就在叶家老巢的眼皮底下?


这个计划,疯狂到近乎自杀!


但看着栖凤阁上那个孤寂的剪影,感受着体内烬骨对那磅礴地火灵力的贪婪渴望,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带路!” 我眼中,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然。



夜色如墨,吞噬了天阙城白日喧嚣的浮华。但城中心区域,尤其是叶家府邸和栖凤阁附近,却灯火通明,守卫比白日更加森严。婚礼将近,不容有失。


两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在建筑物的阴影和阵法的死角间无声穿行。红绡对天阙城的布局和阵法弱点似乎了如指掌,她的身法诡异飘忽,如同融入夜色的火焰精灵。我紧随其后,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烬骨之力在体内缓缓流淌,提供着强大的爆发力和对地火灵力的敏锐感知。


越靠近叶家府邸核心区域,空气中弥漫的地火灵力就越发浓郁精纯,如同无形的温泉,但对常人而言却是致命的灼热。守卫的密度和修为也直线上升。明处的护卫队来回巡视,暗处的警戒阵法如同蛛网般密布。


红绡如同未卜先知,总能提前避开巡逻路线,她的指尖偶尔弹出一点微不可查的赤色火星,悄无声息地落在某些警戒阵法的关键节点上,那火星如同拥有生命般钻入阵法符文,使其运转出现极其短暂的、难以察觉的迟滞。我们便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在这天罗地网中穿行。


终于,在叶家府邸深处,一座守卫格外森严、通体由暗红色火纹岩砌成的巨大圆形建筑出现在眼前。建筑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无比、铭刻着无数火焰符文的巨大金属门。门口,盘坐着两名气息沉凝如渊的老者!赫然都是筑基后期巅峰的修为!他们双目微闭,如同两尊石雕,但周身散发出的灼热灵压和与整个建筑融为一体的感觉,显示着他们是此地最强大的守护者——地火窟的守门人!


浓郁到化不开的地火灵力,如同实质的暖流,从门缝和岩壁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我体内的烬骨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兴奋嗡鸣!


“就是这里了。”红绡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两个老骨头可不好糊弄。硬闯动静太大。老规矩,我引开他们,你抓住机会进去。记住,你最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无论成功与否,时间一到,立刻按我留下的印记撤离!否则…”


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重重点头。计划疯狂,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红绡不再犹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红烟,瞬间消失。几息之后,在距离地火窟足有百丈远的叶家一处重要库房区域!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猛然响起!赤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狂暴的火属灵力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伴随着剧烈的建筑坍塌声和人群惊恐的尖叫!


“敌袭!库房重地!”

“好胆!何方妖孽!”

那两名盘坐在地火窟门口的老者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其中一人脸色大变:“是‘炎晶库’!快!”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两道火红流光,朝着爆炸方向激射而去!地火窟固然重要,但存放着大量火属性灵材的炎晶库更是叶家命脉之一,不容有失!


机会!


就在两名老者离开的瞬间,我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焚天烬炎包裹全身,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幽暗流光,直扑那厚重的金属大门!


噬烬诀!开!


双手猛地按在滚烫的金属大门上!掌心暗金纹路疯狂闪烁!《噬烬诀》全力运转!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


嗡——!


大门上铭刻的火焰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强大的防御禁制被触发!灼热的反噬之力如同岩浆倒灌,狠狠冲击我的双臂!


“哼!”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更加疯狂!给我吸!


烬骨在体内发出咆哮!焚天烬炎顺着双臂狂涌而出,与门上的禁制之力疯狂对冲、吞噬!同时,《噬烬诀》的霸道吸力如同无形的钻头,强行撕扯着禁制灵力与门后汹涌的地火灵力!


咔嚓…咔嚓…

坚固无比的金属大门,在内外力量的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上的火焰符文明灭不定!一丝细微的缝隙,在巨门边缘被强行撑开!


就是现在!


我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从那道缝隙中钻了进去!身后,沉重的金属大门在禁制力量的作用下,发出轰隆巨响,迅速闭合!



踏入地火窟的瞬间,如同坠入了岩浆地狱!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空间。洞顶悬挂着无数暗红色的钟乳石,滴落着滚烫的岩浆。地面是翻滚沸腾的暗红色岩浆湖,炽热的气泡不断炸开,散发出足以熔化金铁的高温和刺鼻的硫磺气味。浓郁的、近乎液态的地火灵力充斥在空间的每一寸角落,狂暴而混乱,形成肉眼可见的赤红色能量乱流!


这里的温度高得恐怖!若非有焚天烬炎护体,普通筑基修士进来,顷刻间便会化为飞灰!


我体内的烬骨如同饿狼见到了血肉盛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咆哮!《噬烬诀》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起来!我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开始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狂暴的地火灵力!


轰!

如同决堤的洪水!狂暴无匹的地火灵力顺着全身毛孔、经脉,疯狂地涌入体内!这股力量太过庞大、太过灼热、太过混乱!远远超出了我目前经脉所能承受的极限!


“呃啊——!!!”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新生的、坚韧的经脉如同被强行塞入了烧红的钢针,寸寸撕裂!狂暴的地火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与焚天烬炎的本源力量激烈冲突、吞噬!身体如同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体表的暗金纹路被狂暴的能量冲击得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崩溃!


丹田内那簇本源魔火被这狂暴的外力刺激,剧烈地膨胀、扭曲,变得极其不稳定!整个身体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爆,化为这岩浆湖的一部分!


失控!彻底失控了!


吞噬地火灵脉的计划,比想象中更加凶险百倍!这根本不是修炼,而是在自杀!


就在我意识即将被无边的痛苦和狂暴能量吞噬的刹那!


“蠢货!你想把自己炸成烟花吗?!” 红绡冰冷而带着一丝焦急的斥责如同惊雷般在识海炸响!虽然她人在外面,但似乎一直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意守丹田!引星火!炼化它!把你的身体当成熔炉!把这些狂暴的力量当成矿石!炼!” 她的指令依旧简洁、粗暴,却如同救命稻草!


炼化!对!不是吞噬,是炼化!


求生的本能和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我强行凝聚溃散的心神,无视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痛苦,疯狂运转《引星火》法门!


意念如同最坚韧的钢索,死死缠向丹田内那即将爆裂的本源魔火!将它想象成熔炉的核心!将那些涌入的、狂暴的地火灵力,想象成需要被投入熔炉、反复锻打淬炼的矿石!


压!凝!炼!


焚天烬炎的本源魔火在我的意念催动下,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将涌入的狂暴地火灵力强行拉扯过来!幽暗跃动的火焰瞬间膨胀了数倍,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核心的暗金光点疯狂闪烁!它像一个巨大的磨盘,又像一座爆发的火山,疯狂地碾磨、焚烧、吞噬着涌入的狂暴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而危险的过程!每一次碾磨焚烧,都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狂暴的地火灵力如同最顽固的杂质,疯狂地抵抗着,在经脉中左冲右突,试图将我彻底撑爆!皮肤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瞬间被高温蒸发,留下暗红色的血痂。暗金纹路如同过载的灯管,明灭不定,光芒刺眼!


“不够!再狠一点!这点痛苦都受不了,怎么去抢你的小月亮?!” 红绡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鞭策,仿佛能穿透空间。


明月心!栖凤阁的剪影!叶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婚礼上刺目的红色!


一幕幕画面在剧痛中疯狂闪过!刻骨的恨意、蚀骨的相思、滔天的怒火…这些极致的情感如同最猛烈的助燃剂,轰然注入濒临崩溃的意志!


活下去!夺回她!


灵魂在咆哮!意念之力陡然暴涨!


“给我…炼啊!”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嘶吼从喉间迸发!


丹田内,那膨胀到极限的本源魔火猛地向内一缩!如同超新星爆发前的塌陷!所有的狂暴能量被强行压缩到一点!


轰——!!!


无声的巨响在体内炸开!


压缩到极致的那一点,骤然绽放出无比刺目的暗金色光芒!光芒中,一点更加凝练、更加深邃、如同实质般的暗金色火种缓缓浮现!它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比之前强大数倍、更加内敛而恐怖的毁灭气息!


与此同时,一股强横的、属于真正筑基期的威压,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从我体内爆发开来!狂暴的能量乱流被强行镇压、理顺!撕裂的经脉在暗金光芒的包裹下飞速愈合、拓宽,变得更加坚韧!体表的暗金纹路蔓延至脖颈,如同神秘的魔纹,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波动!


筑基期!成了!


但代价巨大!强行吞噬炼化如此狂暴的地火灵力,对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反噬的悸动涌上心头。体表的暗金纹路颜色似乎更深了,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暗红。眼中的戾气也更加浓重,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就在这时,地火窟厚重的金属大门传来剧烈的震动和灵力冲击!显然,外面的守卫已经解决了红绡制造的麻烦,正在疯狂攻击大门!


“时间到了!走!” 红绡急促的声音在识海响起。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翻腾的岩浆地狱,感受着体内澎湃却危险的力量,没有丝毫犹豫,身化一道燃烧着暗金流火的遁光,朝着红绡留下的隐秘出口方向,激射而去!


身后,是叶家守卫愤怒的咆哮和地火窟禁制被强行突破的轰鸣!



险之又险地脱离叶家府邸范围,隐匿在一处僻静的巷弄阴影中。


红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她火红的裙角似乎沾染了一丝灰尘,但气息平稳,赤瞳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上下打量着我:“哟,成了?小骨头,这‘柴火’够劲儿吧?感觉如何?”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反噬的悸动,感受着丹田内那粒米粒大小、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暗金火种,以及周身流淌的、远比凝气期精纯雄浑百倍的焚天烬炎之力。冰冷、沉重、充满毁灭性。


“力量…够了。”我声音嘶哑,目光穿透重重屋宇,再次投向栖凤阁的方向。这一次,目光中除了刻骨的思念和杀意,更多了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自信。“婚礼…就在明日。”


“明日?”红绡红唇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带着血腥味的弧度,赤瞳中燃起熊熊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注定颠覆一切的盛宴。“咯咯咯…终于等到正餐了。”


她靠近一步,那股混合着火焰与血腥的幽香再次萦绕鼻尖。她伸出纤指,轻轻点了点我的心口,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


“小骨头,记住你现在拥有的力量,记住你为何而战。”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明日,就在那万众瞩目、礼乐齐鸣的最高潮…”


她的红唇凑近我的耳边,吐出的字句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


“用你的焚天之炎,烧红这片天!踏碎那虚伪的婚约!把你的月亮…从地狱里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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