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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庄和其他坐落在平原上的每一个北方村庄都很像，整个村庄被农田团团围住。出入村庄的只有一条水泥干道，这干道也被两排整齐的杨树包裹着，沿着干道一直走，路过几个村庄后就能到镇上。

“初一、十五别出门，阴阳道上走鬼神”

对当下的赵庄来说，每月初一、十五这两天还在活跃的有两类人，一类是舍不得地里那点庄稼，还在家中地头穿梭的中老年农人；还有一类是成群结队的娃娃们，西边打架东边摸鱼，可以说除了漆黑的夜晚，就没有他们害怕的东西。

倒是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年轻人十分讲究忌讳，莫说初一、十五这两天，就是寻常日子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听从黄历的指示，遇到不顺或者身体不舒服，还要认真地拿上贡品、纸钱到“神仙”家里去询问一番。

本来这村里也没什么年轻人了，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能留在村里的肯定是有些种地之外的生计。比如之前在镇上中学代课的赵老师，赵庄卫生所的小胡医生，也有其他不愿意离开家，在赵庄周围做点小生意的人。

小胡医生是正经省城卫校毕业的，他家是镇上的，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卫生所就他一个人，平时也就打个针开点药，治个头疼脑热的。村里人有点不舒服要么就扛着，严重点的都去镇上或者县里看，日子倒还算清闲。每天他都捧着学校里买的大屏幕的MP3，要么听歌要么看网络小说来打发时间。小胡医生毕竟是在卫校见过一些世面的，鬼神这些事情他倒从不放在心上。如果真有鬼，卫校地下室简直就是鬼窝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和小胡差不多年纪的赵老师，赵老师在家里布置一整间房用来敬神。这本是他奶奶去世之前的屋子，赵老师结婚之后不久就把这间房收拾出来，把窗户全部封上，不留一点光线。他请了药王神、财神爷和观世音三尊神像，每月都会按时按标准上供、烧纸。说起来这个赵老师，本名赵睿，人称赵杰伦，他在附近几个村里女青年心中是没有争议的偶像派。赵睿在村庄里确实属于帅得跟周围格格不入的那种人，那时彩电刚刚普及不久，他经常被拿来跟各路明星比较。在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家就是附近女青年的聚集地，那时候的赵睿比现在开朗多了，也乐意跟女孩子们交朋友，享受着她们的追捧，玩味着她们的爱慕。直到遇到他一生的挚爱，孙雪莹。

孙雪莹是镇中学的正式老师，也正是因为她在，高中毕业的赵睿才放弃上大专、拒绝打工选择了去中学代课。孙雪莹的外貌并不像赵睿那般出众，也称得上漂亮，很干净，白得像雪。孙雪莹最早是跟镇上地税局一位公务员接触，遇到帅气又执着地追求她的赵睿后也沦陷了，很快建立了恋人关系。这对赵睿的追求者们是个毁灭性的打击，有的直接选择了嫁人，有的干脆出去打工以逃避痛苦，还有一些实在不甘心的，还经常徘徊在赵睿家门前，虽只是以朋友相称，但是看孙雪莹时那种幽怨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赵睿的父母都是标准的农人，家境在赵庄也算垫底的了。眼看儿子到了结婚的年纪，老两口才匆忙跟着打工潮投身大城市。孙雪莹的家庭要好得多，家里在镇上开一个副食店，最近还投资了新市场的商铺，两人虽然情投意合，但谈婚论嫁不是那么容易的。相比之下孙雪莹面对的压力要大得多，一家有女千家问，何况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近几年连县城一些颇有头脸的家庭都来托人说亲了。赵睿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个高中学历，察觉到恋人的不满后自己也着急起来，但他也只能着急，做小生意他觉得自降身份，出去打工又怕看不住恋人，他坚信以他的禀赋肯定要成就一番事业的，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最终他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频繁地把孙雪莹往家带，想把生米做成熟饭，这年头不都是先怀孕再结婚吗？

他低估了孙雪莹的聪明，试了好几次，马上就要突破防线的时候孙雪莹总能逃脱，冲出她家大门。聪明的女孩子是不会拿未来的幸福开玩笑的，赵睿只能暗自叫苦。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几次三番的浅尝辄止没有让赵睿达成目的，反而在他身体里撩起一股汹涌的欲火，这种强烈的感觉甚至蒙蔽了他的心智，用老话讲，他赵睿现在看母猪都是有点姿色的。

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正逢七月初一，赵睿正在床上揉搓自己单薄破旧的床单，他听到外面有人叫他，以为是孙雪莹来了，出来看结果是他住在隔壁村的初中同学小敏。小敏是个高个子，长相平平但是肤色不输孙雪莹。她是个老实姑娘，虽然她也很爱慕赵睿，但平时她很少自己单独来赵睿家里。说起来很搞笑，小敏这趟来居然是跟别的女孩开玩笑，大家打赌说小敏自己不敢来见赵睿，结果她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赵睿没有很诧异，招呼小敏进屋，给小敏倒了杯水……

从那天起，两人再也没有见过，也没谁提到过那天下午。小敏对外宣称自己从朋友家出来直接就回自己家了，而赵睿则一如即往地粘着孙雪莹，上下班接送，生怕她被别家给订了去。直到那年腊月初五，父母也都回来了，赵睿手头也宽裕了不少，孙雪莹家里他也去过了。虽然她父母态度还是不冷不热，但最起码能当着他们面把恋人从家里带出来了，这进展已经让赵睿很惊喜了，当天还给孙雪莹买了几大包新衣服，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回到赵睿家里准备一起吃晚饭。快到家的时候，赵睿远远地看到自家门口站着高高白白的小敏，他很诧异，但也想不到是这样的晴天霹雳。

越靠近家门赵睿越紧张，孙雪莹也看出来这种紧张了，她试探着问：“来找你说媒的？”

“不是，是我同学，可能是找我聚会。”

赵睿快两步上前，故作热情地先开口了：“小敏，你怎么来了，快来见见你嫂子。”

“我怀孕了，就那天。”

赵睿呆立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敏，他不是不能回头，而是不敢再回头看孙雪莹哪怕一眼。

孙雪莹也清楚状况了，不失优雅地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地上，转头就离开了。赵睿想去追，被父亲死死地拽住了，他也没力气挣扎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极了泄气的皮球。

这边孙雪莹一步一步地走到通往镇上的水泥路上，她是想得开的，不是一家人走不进一家门，跟了赵睿以后是否会幸福，她之前也很怀疑，现在虽然难过，但也有如释负重的感觉。对爱情有过交代了，剩下就要认真准备生活了。

赵睿是没有这种思维能力的，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年，跟小敏定了亲，草草结了婚，麻木地迎接了女儿的出生。寒假过后，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到中学报到了，得知孙雪莹已经调到县一中去了。他此刻万念俱灰，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班了，让他整日面对那个阴险的女人，他做不到。

对，那个阴险的女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阴谋，自己出于无奈上了大当，爱情，人生，就这样给一个初中就辍学的乡下婆娘给毁了！

赵睿的精神痛苦一天深似一天，整夜失眠，酗酒抽烟，甚至会暗戳戳地殴打小敏，用最大的力气拧在她身上各处，如果小敏敢哭或者敢回娘家诉苦，他只会更变本加厉地折磨，不让小敏睡觉，不让吃饭，甚至还会用香烟烫小敏。没用两年，他的身体也垮了，小敏也从一个丰满健壮的姑娘变得形容枯槁。

中学合并之后，赵睿出去打了几个月工，实在坚持不下来就回来了。他对孙雪莹的思念从未停止过，但是他仿佛明白过来，没有事业是一切都无从谈起的，只要他发了大财，爱人就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他要开始努力了，朝着梦想，朝着爱情奋斗吧。

他奋斗的方式是把自己家一间老房子布置成了神堂，摆上供桌，奉上神牌，挂上神像，每月的初一、十五按时上供焚香烧纸钱，有时嘴里还振振有词，没过一段时间他就宣布自己开坛问事了。

这意思就是他可以给人看病看运了，但是他没有邻村的神婆有声望，有人找他看了，事后都说不灵，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但是赵睿并没有停止脚步，反而越来越着迷，不但戒烟戒酒，命令家人初一、十五不能出门，连孩子也不能去上学。他甚至宣称自己这辈子都不用医不用药就会百毒不侵了，他不准小敏和孩子生病了吃西药，孩子发高烧，他也只许老娘给孩子熬一些姜汤。

小敏的身体已经很坏了，月子里哭太多偏头痛，腿上的静脉曲张已经疼得走不了路了，再加上一直以来的胃病，躺在床上不用赵睿折磨就已经很难入睡了。赵睿开坛之后反而不再折磨小敏了，他开始关心起小敏，在她耳边温柔地说话：“敏啊，别害怕啦，我会治好你的，你看我现在胃疼不就好了？西医都是治标不治本，你听我的，我给你熬药，不等过年一准就好。”

早已绝望的小敏此时又涌起了一丝希冀，她多想眼前这个男人振作起来，给她和孩子赚点饭钱。她之前一直偷偷找小胡医生开胃药，打小针，听了这话也打消了这些念头，真的喝起来赵睿熬的草药，更多的是符水。赵睿新学的技能，用向药王爷求取的符纸烧化了泡在水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小敏好像身上感觉是轻盈了许多。

小胡医生业务还是那么轻松，这么多年下来还就是遇到小敏比较多一些，本来他是不会在意某一个病人的，可小敏的状况让他不得不留意，这个女人是绝对避免打点滴的，发高烧也只许打小针，打小针就避免不了看到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更奇怪的是这女人要求开了胃药之后在他这吃，吃完还把胃药存在这里不带回去。这一切都勾起他的八卦心，但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还是忍住没有多问。他其实是认识赵睿的，上学的时候就知道身边的女生嘴边上经常挂着的“睿哥”，之前上下班遇到了还偶尔打招呼。他也从别人嘴里听到过赵睿之前的一段恋情，听的时候感觉就像青春小说一样，有些狗血也有些惋惜，果然生活的真相比小说还精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闲得发慌的小胡突然意识到小敏有太久没有来过了，“该不会是死了吧。”小胡暗自揣测，但也没有继续想下去了，他家里还一堆烦心事呢。

赵睿这里已经快走火入魔了，有一次母亲突然在饭桌上抽搐，赵睿不慌不忙地走进神堂，点好三支檀香后就开始打坐。旁边父亲和小敏也顾不上许多了，七手八脚就把人抬上家里的人力三轮车，准备出发去镇医院，正要出发，赵睿突然从神堂里冲出来，拿着手里的一只檀香，一下摁在了母亲的手背上，母亲“哎哟”一下醒过来了。这下不光小敏，全家人都开始怀疑赵睿是不是真有两下子了。就连赵睿的女儿也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天天院子里支一个小锅在那熬中药，赵睿对此很满意。他更关心起他的家人了，每天求符熬药，有时小敏实在疼得受不住，他还忧心忡忡地去其他神婆神汉家里求教，一去一整天才回来。

孙雪莹怎样了呢？在赵睿的判断中，她应该也正在遭受着不幸，被婆家冷落，被丈夫殴打，赵睿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因为他知道他迟早会去拯救她，像天神下凡那样。

可真相却是那么残酷！赵睿没有看报的习惯，可偏偏就有一张报纸让女儿包书皮了，偏偏露在外面一张照片就是孙雪莹，他急忙打开仔细看着上面的字：“喜报！本届沂水市生物竞赛我校师生勇夺第一！指导老师孙雪莹……”

你看她，笑得多好看啊，还是那么骄傲，还是那么有气质。赵睿全然不顾在身后死死盯着自己的小敏，一会儿真诚的大笑，一会儿又陷入悲泣。他突然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目光正好与小敏怨毒的眼神相对，两人都没有遮掩对彼此的情绪，对视了很久很久后，赵睿才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从牙缝挤出来句：“咱们治病，治好了病带你回娘家。”

等小胡医生被赵睿的母亲拽着赶到的时候，小敏已经接近弥留了，他想起以前的种种，先是本能地掀开小敏的裤腿和贴身上衣，想看看有没有之前那种可怖的一层摞一层的外伤，可气若游丝的小敏居然还在努力推开他。确认没有严重外伤后，小胡马上从急救箱里掏出体温计，已经40度了，小胡明白这女人体内的炎症肆虐太久了，救护车一时半会还来不了，他就自作主张先给了一剂过量的头孢，可小敏还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抗拒。这时赵睿的头从小胡身后慢慢地伸了过来，幽幽地说道：“敏，听医生的话，我问过神了，这也是草药提炼的，可以打。”小胡从看到这个男人那刻起就寒毛直竖、头皮发麻了，原本英俊无比的面孔此刻就差把阴森写在脑门上了，带着神经质特有的假笑，眼神却藏不住的恶毒。小胡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赶紧翻过小敏的身子，瞄准后一针就扎了进去，推完药就谎称去接救护车，慌不择路地直接开溜，把房间里的板凳垃圾桶都踢得东倒西歪。

小敏的命给救回来了，医院说小敏的阑尾已经腐烂在肚子里了，再晚一个小时人就没了。同时还检查出来了神经衰弱、胃溃疡、左肾积水、尿路感染等等高危重症。胃溃疡还可以慢慢养养看，左肾切除肯定是势在必行了。小敏的娘家一看报告单都傻了，原来三年不感冒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了？虽说也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但总归血脉相连，接回娘家后再也不让赵睿上门了。说来也邪门，半年过去了，饱经手术之苦的小敏居然主动提出还要回到赵睿身边，谁问就是一句话：“想他想得厉害。”

这次小敏父母也学精了：“你再想他也得让他来接你啊，你都这样了他看都不来看一眼，你去了会是什么下场？”这才把小敏留住。

又是一年将要过去，赵睿还是趁年底前把小敏接回来了。年初一这一天，赵睿虔诚地带着小敏在神案前跪着忏悔，忏悔小敏用太多的西药亵渎了神明，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喝了符水。晚上吃过年夜饭，赵睿开始絮絮叨叨地向小敏宣布他最近和神明沟通的情况，还说起手术让小敏身上少了零件，身上也多了两道恶心的疤痕，这令神明不满，让他也很恶心，他还粗暴地拒绝了小敏试探性的求欢。“我的胃病现在全好了，因为我真心听神的话，我一粒药丸没吃过。你这会儿看起来好了，说不定哪天神就要收你，到时候你别赖我就行。”

“我听你的。”

正月十五的时候，原本赵睿严令所有人都不能出门的，可他自己突然说要到隔壁村给人做一场法事，是积攒功德。小敏看孩子实在可怜，就想去小卖部给孩子买一袋汤圆吃。走了一圈就看到卫生所了，小敏走了进去，原本想跟小胡医生道个谢，小胡语气严肃地把她叫了进去。问她道：“那天你为什么不让我打针？”

“我丈夫不准我们家人吃西药，亵渎神明。”

“他一直在镇上买奥美拉挫，我没猜错的话他今天就是去买药了。”

“不可能的，他之前真的治好过…”

“我踢翻了你家的垃圾桶看见没扔掉的胶囊壳了，我干这个的，一眼认得出的。你傻我救不了，可我也是当爹的，这都2008年了，谁家孩子还有营养不良的？”

小敏愣了一下，悲戚地承认了心底不愿相信的事实：“我知道了，他想治死我。”

“你快走吧，他快回来了，你俩接着作孽去吧。”

小敏没有回家，赵睿回来后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他气得低声诅咒。小敏一直没有回家，晚上没有，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到正月十六下午孩子都放学了，这婆娘还没回来，看来还是回娘家了。赵睿叹了一口气，到神案下面抽屉里掏出一颗奥美拉挫填进嘴里，他抬头看了看神像，感觉画像上的药王爷冲他笑了一下，他心里一惊，仔细看去药王爷的嘴居然咧开了，他吓得怔在那里不敢动弹，感觉整个视野都开始变得扭曲变形。

“睿哥！”一声喊叫把赵睿从恐惧中拯救出来，他回头看是小敏来了，带着微笑，手里还提着一个西瓜。

“大十五的又跑出去，还敢一天不回来，谁给你的胆子。”

“我的睿哥呀！”

“贱货！”

“贱货也是你的贱货，死了也是你的鬼。她要是死了，就是别人家的鬼。”

“你说什么胡话？”

“没事，吃西瓜。”

现在警方办案效率已经很高了，经过一夜的摸排，正月十七早上警车就开到赵睿家门口了。

赵睿一脸茫然地跟着一起上了警车，那种感觉就像那个下午孙雪莹跟他回家的时候一样，越到警局门口越害怕，可小敏就像那天的孙雪莹一样，安静、淡定，脸上还挂着不失体面的微笑。

“我杀了她，在县城住院的时候就踩好点了。”这是刚刚小敏说的。

“我怀孕了，就是那天。”这是七年前那个七月初一下午小敏说的，两句话对赵睿一样的效果，如雷劈头。与上次不同地是，赵睿这次放声哭出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你喂了我五年的香灰，咋就不敢一刀宰了我呢？就像我宰她时那样，一刀划开脖子，看着她瞪大眼睛两手乱抓，喊也喊不出来，骚也骚不起来，屎尿都努出来了，真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警察喝止了小敏，小敏的笑声还是会溢出来，她有几年没这么笑过了。到警局下车的时候，赵睿止住了哭声，他提出要见见孙雪莹的遗体：“让我见见她。”这一句话又把小敏的情绪推向崩溃，她紧握双拳浑身颤抖，只恨自己没有多捅那女人两刀，恨自己没有刮花她的脸，恨自己没有勇气把眼前这个懦夫一并杀掉……她极尽悲惨地嘶吼一声，昏在了旁边警察的肩膀上。

小敏彻底疯了，她被送进了县精神病院，有时还认为赵睿在尽心尽力地治疗她，因此拒绝一切现代医学的治疗手段。

无辜的孙雪莹死了，赵睿最终还是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他从警局回家后就进了神堂，戏谑地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掀翻了神案，撕掉了墙上的神像。他从来都没信过这些，小敏猜对了，赵睿想慢慢地把她折磨死。但她也只猜对了一部分，他不仅怨恨小敏毁了他的爱情，他也怨恨父母没有及时给他置办好迎娶孙雪莹的财产，包括那个被他一直称作“累赘”的女儿，他的计划是让这一家人全部给他的爱情陪葬。可那真的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吗？赵睿转头准备出去，他又要去邻村做“法事”了。他每次出门除了买胃药还有就是去邻村，不过不是去做法事，而是去自己一个干妹妹家，这个干妹妹的丈夫常年在外打工，赵睿不碰小敏，却很早就跟这个干妹妹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