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会把自己的孩子推下鸟窝让它自己学会飞翔,北极熊离开自己的成年熊仔去独自狩猎,妈妈说我该结婚的时候给我张罗相亲对象。
那个人怎么会那么平凡。他跟我散步在流水上面的小桥中央时说,他是开一种大型吊车的,我脑子里想象那种吊车的样子。幸亏我还有我的想象力没有干涸。路两旁很多梧桐树,他站在每一棵梧桐树前每一棵梧桐树都对他表示厌弃似的不配合他,他要我给他拍一张照片,不,我没法想象他站在梧桐树前的样子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
分别之后,他给我发短信,约我第二天出去。我把信息读给我母亲听。我等着母亲裁决似的说这个男人不怎么样,但是母亲的意思是我为什么总是在拒绝这些机会。我可以挑剔一件衣服,可以挑剔一副耳环,可以挑剔一杯奶茶,我没有资格挑剔我要共度余生的男人。鸟妈妈把自己的小鸟推出鸟窝,让它学会飞翔,每一只鸟都活得比人有尊严。
第二天我跟他见面,午饭时分领我去吃饭,闭塞的小餐馆,是我的不对,我随后指的,他让我点餐。我点的是青椒土豆丝。我说简单点吃就行。一个凉菜一个土豆丝,一个荤菜。不知什么时候,我在这种事上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分别之前,去超市给母亲买一个相框。她放大了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那是她引以为豪的一张照片,笑能透过一张发黄的底片传递出动人的眉眼,打动人比感动人更需要先天优势。母亲的先天优势已经没有了,她和父亲结婚三十年,眼睛里早已经都是枯草。她现在觉得我走那样的路也没有什么不好,稳妥的不好也是好的一种。
我拿着相框对那个男人说我要走了,他说要不要给我付钱,我说不用,谢谢。他母亲催他回家的电话恰合适宜的响起来,他是他妈妈的宝宝,未来是少数女人希冀的可以按时回家的老公。门禁卡不仅在脑子里,也在嘴巴上。
我催他,赶快回去吧。他尴尬的笑笑走了,跟我预想的一样听话。 我拿到收银台结账。二十四块八。真便宜,我想。不知道母亲的那张照片放在这里面合不合适。她是个对细节极度挑剔的人,选了父亲做爱人,一辈子好像就那一次忘记使用挑剔的权利,爱情使人昏头。
回家后,再次收到那个男人的短信。一条脑筋急转弯。不知所谓。而后又一条短信进来,不胜其扰。
我告诉他,我们不合适,明天不必见面了。一个不善诡计,不会花言巧语的男人,注定不会对任何东西感到兴趣。我想要兽,男人成为猎物,女人只能是兽,没有女人喜欢自己被叫母老虎。
我跟母亲说,他请客只请我吃菜,两个人三个菜,一点儿都没浪费。我的母亲依然不能坚决的否定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只有一个母亲,还有一套房子。
可是我不喜欢太小气的男人。我想,他可以对我小气,但是他对自己不能不大方。他吃完饭竟然问人家店家,可不可以续饭。
那家小店那么小,他连人家一碗米饭的便宜都不放过,实在不大方。
小鸟要离开大鸟的时候,大鸟把它推出巢穴,北极熊长大之后要离开母亲独自狩猎……母亲如果跟我共用一个大脑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