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

「凌空飞跃」

双福大岭湖边,草树繁茂,有一处空档,一棵大树下,是个斜坡,可以看到对岸的四栋高楼。我准备走下去拍照。我没有意识到不久前下过雨,脚踩在一丛草上,一滑就坐倒在湖边...。后来看手机,居然抓拍了凌空瞬间的两只脚!又有一次,在一处古镇的后山,小心踩在青苔下来,还是滑倒,几乎滚下来,是在渝北的礼朝屋基还是巴南的丰盛古镇,不记得了,只记得爬起来,手表表带也断了。

「临峰猴子」

去聂荣臻故居,路过临峰山公园,碰见很多的猴子,在路边路中闲坐追逐或者爬满停着的私家车。你跟猴子四目相对,发现你的眼睛,并没有猴子的眼睛深刻明亮。我的塑料袋被一个老猴子抢了去,坐在地上翻检,我一点儿也不敢声张,甚至忘了是否吓得没去成厕所。塑料袋里有几个口香糖,一包烟和一卷更长的塑料袋,被老猴子拖出来,扯得很长。

「探洞猎奇」

看乌江画廊对面的神秘的山洞,心向往之。那个太险峻,估计只有攀岩的人,才能进去。一次从洛碛去南坪坝,在太洪大桥附近停留,顺一条山路进去,听见有人声,过去看,原来几个人在攀岩,只不过他们并不寻找山洞。路上看见一个小山洞,就斗胆爬进去,带着一点点的探险的惊恐,脑子里怕有人或者有蛇这两样。里面地方不大,有几级人造的台阶,有一个简单的小佛像。想这里可不是修炼的好地方,倒还可以遮风避雨,在洞口能看见长江和大桥。

「小小外星人」

金刚碑是个具有民国文化历史的山沟里的小村,修改后的金刚碑村,是个旅游区的样子,有些房子,标识了民国时代谁谁谁曾在此居住和写作。也有一个小小的展览馆,介绍了巴山夜雨涨秋池这首诗的出处。门旁边有几个小瓶子,展览几个盛满液体的标本。我瞄一眼,其中一个多看一眼,再凑近仔细看一眼,瓶子里是一个小小的人形,像一只牛蛙,又见分明的鼻眼,像一个小外星人,拖着一条细细的脐带,说是一个小人儿的胚胎!人类居然有这么小的成型胚胎,我替他被展览在这里悲哀,这展馆的主人,居然这里展览这个,也是奇怪得没谁了。

「狡黠眼神」

合川钓鱼城山顶有个庙,侧旁边的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大黄角树,盘根错节,树根都挤歪了侧屋的台阶。屋里一角有一堆破旧的木头,应该是老屋或者旧庙的木料,斑驳的裂纹,年代很久远了,有几根木头上,木雕还在,但是颜色几乎褪尽。木雕好像是某一段才子佳人的戏文,看那才子打望佳人的神态,半遮半掩,佳人扭捏,半推半就,仔细看木雕上那才子那狡黠眯眯的眼神,栩栩如生,生动犹在。这场景,女人一般都会说,瞧你那傻样!

「热情的南瓜」

夏末的李家坪,有一小片树林,黄叶满地,秋不及待了。李家坪有空无一人的老宅,也有三层楼的新庭院,比那黄叶坚决的,某种夏花还在庭院开放。大冬瓜藏在院落外的山地上的茂密的叶子底下,除了颜色灰白能被描述外,它的形状实在是有点太大且随意,不可言状。朝天椒开始泛红,韭菜被割了几茬,我在几棵秋葵前,想了想秋葵的粘液...。看到院墙上吊着几个将熟的南瓜,我给南瓜拍照,女主人碰巧回来,过来挥刀就砍下一个来,说,拿去吧,送给你,我们乡下这个多的是,不值钱的。她刚从地里摘豆角上来,满脸的汗水。女主人的热情,我连连致谢,也不好推脱。

「未竟干架」

去寨山坪不能进去,下山偶遇凤栖湖。园里远远地有年轻人折荷花,我大声呵止,对方骂骂咧咧,我更来气,这辈子我还没打过架,我准备为护花跟兔崽子干一架也未尝不可。这时大雨点开始落下来,双方各自悻悻逃走。大雨落在凤栖湖的池塘和草地上,先前停在水草上的蜻蜓,不知去哪里躲雨。先前湖边坐着对着手机唱全民 K 歌的一对情侣,也不见了踪影。

「蜂拥蚁聚艺考生」

傍晚到达四川上里古镇,住一处大宅院的偏房。宅院的主人说宅院祖人是武举人,还有一个牌匾,可是宅院相当破旧。镇里吃了晚饭,店里还能唱几句 kalaOK。第二天一早,在镇子里发现满院,满街、满河、满田野都是来绘画的艺考生,不夸张地说,总该有上千人吧!我怀疑是不是全世界学习绘画的男孩女孩都到这个古镇来画画了。每个人几乎带着相同的装备,干啥的都有,走路的,坐下的,成堆的,孤独的,自顾自画的,吃早餐的,下河盛水调颜料的,铺画板的,看手机的,望远方的...有一堆人围着老师讲解,连路边摊位的油炸土豆饼,也排了一会儿队。路边有农人卖一种奇异的果,叫“八月果”,买来尝尝,黏糊糊。又买个小葫芦留念,农人说你回去最好刮了皮保存,我回来刮了皮,失了水分的小葫芦,变得皱巴巴,难看极了,丢了。

「不要付钱」

东溪古镇出来,在一临街店铺点了一碗小面,在门口小桌子旁坐下等候。店家的小女孩,4、5岁的样子,在小桌子上玩彩色的橡皮泥,脸上有些鼻涕,橡皮泥也有点脏兮兮。我跟她一起玩了起来,我捏了小鸭子,不太像,改成个小狗,更不像。她团团搓搓,也不知道要做成啥...她说幼儿园里老师教了跳舞,她马上就在旁边给我表演,跳的很认真,一会儿功夫,我们俨然成了好朋友。她妈妈端来小面,我吃完要付钱,小女孩拽住我的手,高声喊道:你不要付钱,不要你付钱啊!

「长江拖鞋」

在白沙城外江滩搭帐篷坐卧,玩水,来了一队人,布置彩灯气球蜡烛和 HAPPY的字,给一对恋人拍视频,我也加入气氛组。他们走后,发现拖鞋被江水冲走了。转天去万州出差,在江边逗留,万州是白沙的下游,想着会不会有一只拖鞋漂浮过来?没有,可能两岸猿声啼不住,拖鞋已过万重山了。

「四棵古树」

丰盛古镇的黄角树800年,鹅岭公园黄角树 175 年,天兴寺银杏树1200 年,冷碛古镇的银杏树 1970 年。冷碛古镇 1970 年树龄的银杏树,如此古老,却是如此寻常自然不动声色地,长在镇上小学的旁边,看镇里一代一代人。树上和树下,叶子都不多了,我们把古树的枝桠的骨感叫做虬劲,可它的枝桠,老的甚至也用不上这样的词了。(第二天,冷碛发生一次小当量的地震。)还有些有印象的古树,他们或在镇中(走马镇),庙院(钓鱼城),路中(迎新村)或在江岸(涞滩)和河边(偏岩),不知道年代,但是都很古朴。黄角树的特点是枝叶均匀铺张如华盖,像母鸡的翅膀,为重庆人遮挡风雨。渝北图书馆门前也有一棵黄角树,有次人们都抬头看,说树上有条蛇。我仿佛看见,转眼又不见。夏天很热,蛇也得找个清凉安全的地方。

木洞雨伞

第二次去木洞看格桑花,在小饭馆里正吃面,外面下起雨来,被阻隔在小饭店里,看门口路过的撑伞的人。不知道季节是不是有点早,不知道格桑花是不是开放,饭店的老板娘也不知道。她说这里有把伞,就是有点小,你拿去去看吧。撑了透明的伞,去看,格桑花还没有全开,雨也停了,走回小店,道谢还伞。

「娃娃鱼」

龙兴古镇有一处全木的老宅院,两层的小楼,门廊楼梯正屋偏房,上下踢踏有声,木工匠心讲究,颜色一致完整。门厅有一石头鱼缸,苔藓墨绿,水色乌黑深沉,水中一条黑石鱼,相得益彰。后院阴凉,水声嘀嗒,落在前院相同的大石鱼缸上,水中也有两条大石鱼,去看,忽地就动弹一下,吓得人失声尖叫,跳出好远,原来是两条真的巨大娃娃鱼!

「遇见冯时行」

洛碛下路口有一雕塑,说是一位秀才,应该是洛碛唯一的名人。第一次路过,名字也没有记住,后来甚至不记得这个雕塑,坐落在哪里。第二次路过,记住他叫冯时行。那次去涪陵点易洞口,在曾经来访的留下诗词的名人录中,除了黄庭坚、陆游之外,赫然发现有个熟悉的人名,就叫冯时行。我对上了洛碛的雕塑,心中惊喜不已。我拍照了名人录,准备去找这些名人留给涪陵的诗词来读。后来去查,名单里并没有发现冯时行,心中疑惑不已。

「老人与狗」

铜罐驿有座著名的教堂,肃穆清幽。去附近的一座山谷,看山顶上有几间石屋,信步攀登上去。快走进老屋,忽然一只小黄狗,猛冲过来,不叫不咬,兴高采烈,到脚边,摇头摆尾,分明是欢迎久违的客人,好不热情。既如此,也不拘束,进小院,老屋里住着老两口,正在炒菜做饭,进厨房看,添一把柴,炒两下菜,拉几句家常。下山时,小狗又跟送了很远。

「谁的项链」

去偏岩古镇,路过一棵树,树上谁挂着一个小小的项链,是个小酒瓶盖,顺手摘下,留做纪念。

「我与小狗」

那时好像是五一节,去铁山坪堵车,决定不如去大渡口的一个步道,反正也是上山。爬上小山山顶,一块小平台,小得可怜,林木茂密闷热,四周遮挡,啥也看不见,和铁山坪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上山的步道,有很多台阶,一只泰迪小狗,跟在我脚边攀爬,本来腿短,张嘴伸舌,都快不够喘气,又热又累,眼看就要半死。我抱起它,来,我来帮你,把这个小朋友带到了山顶。

「仙女山羊群」

初秋的仙女山大草原,四周的树木开始落叶,草地有点青黄,但是坐下来,能感觉天似穹庐。不远有几匹马,近处有羊群。我呼唤羊群,过来过来,玩,羊群果然就慢慢走了过来,也有几只黑羊,我预计它们会在我坐的地方不远处停住,无论如何,动物总还是惧怕人类。可是他们,羊群,居然一直走过来,走过来,到近旁,嘴巴要凑到脸上来,我赶紧爬起来,逃之夭夭。

「遇见小院」

江津城大桥头路口,有“遇见小院“的指引,沿陡峭的山路一路开车上去,山顶悬崖之上,果然有一处所在,有天棚桌椅围栏花草,可以聚餐喝茶,就是所谓的遇见小院了。山下长江和大桥,尽收眼底,气势非凡。遇见小院的女主人,带路下山,路过她家果园,果园天网恢恢,说是防鸟,也防黄鼠狼,因为果园里也养了鸡。受邀进去她家小院,院内小小的鸡雏跟着母鸡叽叽叽。老父亲和小女儿,一个在院里、一个在屋内,各自乘凉。女主人说,他就出生在这山上的这里,下山多年,就又回来,还是山上老家好。让我去看屋后的大树,我却对山上的香椿树苗耿耿于怀,想春天再来采买,我很爱香椿。

「鹤山坪老人」

花椒采摘季的鹤山坪,有传说,写在新农村的村口。说是曾几何时,此地有瘟疫,有神人指点,用花椒煮水还是什么,反正救活了鹤山坪人,躲过一场劫难,神人后来化作仙鹤飞走了?云云。所以花椒是此地的盛产,本地也是长寿之乡。经过一个院坝,屋内出来一位老奶奶,身体看起来也硬朗,她出来搭话,我也半懂不懂。我说院门的竹林长得很好啊,她说了半天。我说院门口的玉米,长得很好,她说了半天...我要去寻山上的歌声,她边说边送我一段路,我让她停住,她说她的儿孙在云南还是哪里,接她过去她住不习惯...我问她今年多大岁数了,她说,90 了。

「塘河陷阱」

从这一岸去对岸塘沽古镇,要走过一个吊桥。桥头,有几个孩子在玩游戏,在路上沙土地上挖洞,问他们,煞有介事地说是陷阱,但也说不出完整的要陷害路人的剧情。山里的孩子,随处是他们的乐园。跟他们拍张合照,也都不拒绝,拍照时,一个小女孩有点胆怯腼腆。

「塘河摄影」

塘河古镇里,一对中年游客在拍照。妇人穿着白裙,中年男伴一手扯着她的过分长的裙带,一手努力稳定相机取景。我去帮着拉扯裙子,摄影师上下左右逢迎腾挪,取景姿势之怪异,比女主僵持的回眸一笑,还要生动有趣。

「偏岩牛肉条」

古镇的溪流浅滩中,有三个小孩子在玩耍。问她们在吃什么,是不是辣条,小女孩就把手中的牛肉条,分给我一条。我使劲咬,也嚼不动。上街小店点了香椿炒蛋,鸡蛋都没炒熟透。

「大师兄」

背了多年的双肩背包,有点厌烦,就买了单挎的黑帆布包,第一次背了出去。完全是碰巧,路过华岩寺,去看了大佛,远望了灯火通明的宝塔(和善的尼姑说塔内供奉的是亡灵,不宜上去)。进去寺内餐厅,想尝一下素斋,女服务员笑着说,对不起今天周末,厨师走得早了,大师兄,下次早点来吃吧。第一次有人喊我大师兄,我看了看斜挎的帆布包,真别说,是像一个大师兄。

「东溪塑料花」

綦江东溪古镇,走得累了,在村口小卖部门口茶桌长条凳上坐下,要了一杯苦茶,歇息观望拍照。小卖部是个旧屋,门前坐着村人,摆放一辆老式自行车。店主端来一盆塑料花,放在旁边的躺椅上,说坐这里,有花这样子拍照,才好看。

「百牛过江」

临江阁看完日出,去等本地奇观“百牛过江”。所谓百牛过江,是牛群渡过嘉陵江,到对面的岛上去吃草的渡江过程。我想像着牛栏一开,百牛如斗牛一样冲出大门,争先奔腾的壮观,我暗想,这场景非得用慢动作拍照模式才好。众人围观等到时间,一个瘦瘦的体恤牛崽开了门,群牛慢慢腾腾向前走,不情愿的样子,哈,这百牛过江,本身就是慢镜头!牛群下了水, 群牛把小牛围在中心,老牛在外圈,呈螺旋状游行,慢慢旋向对岸…我很意外,除了知道人形的大雁南飞,第一次看到动物如牛群还有这样过江的智慧!可它们从何时、又是怎样保持沟通,来完成这样友爱的家族大协作的呢?

「粉红飞猪」

去涪陵路过红酒小镇,出了有红酒的商店,也是个游乐场和养老院,我认为将这三种元素集中在一起,是个伟大的创举。这会让年轻人带着孩子经常来看望养老院的老人,假如老人还有年轻人和孩子的话。尽管小镇大桥上弄了些似是而非的世界各地有代表性的微缩的彩色建筑景观,但比不上山顶上高高飞翔的一只粉红色的猪的造型,让人印象深刻。将创意进行到底,现代人人都想当风口上的猪。

「男人作死」

有次去南坪坝江滩,见几个男人,正在比赛看谁把吉普车开到江水里更远一些。男人的乐趣就是这么愚蠢,就像男孩在楼上窗户里,比赛看谁把头伸出去更远一样。

「菩提小狗」

长寿菩提古镇规模不小,是个半新半旧的商业街。牌坊下,看见有卖小狗狗的,小动物小时候总是毛绒绒的可爱。卖家大姐说,小狗一窝生了四五个,有卖掉,有送人了,就剩两个了,你看多可爱,你带回去养吧。很想买一只,几乎快到要讨价还价了,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小桔饼」

说双福一家果园的橘子今年长势不好,园主懒得采摘,也卖不出去,大家都去随便摘好了。过去看,果然满树的小橘子,品相和味道都差强人意。摘一大口袋,不知如何处理,突发奇想,不如做成小桔饼。看视频,洗净压扁撒了很多糖,等了两三天,甚至进烤箱烤了烤,我想象中的那个晶莹剔透酸甜可口的小橘饼,无论从形象和味道,再一次差强人意,哎,浪费了我不少砂糖。

「涞滩烤肉」

涞滩古镇江边小村街上,有烘烤火腿腊肉的炉灶,看那腊肉的油亮油汁,引人垂涎欲滴。蹲下添了一块木柴,扒几下火钳,问一些关于腊肉的问题。村人主妇的回答,她比我问问题还要好奇。旁边邻人也走过来,加入解释。我记得她们的穿着,一个红棉袄,一个绿雨鞋,格外耀眼。

「金色黄庄」

江津金色黄庄,总被我说是黄金庄,有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花田人家,有一清瘦老人在屋后挖菜,戴上海老表,小猫卧在菜筐旁。上去帮忙,老人高兴,觉得还是弄断了他的蒲公英的菜根。回到院里,背对花田照相,他说,重新照重新照,露出金链子,帽子扶扶正。老人那开心的笑,想到就开心,后来也没有办法把照片给他。两年后的上周,又是油菜花季,再去金色黄庄,特意再去看他,找到小院,老人的大儿子,腿受了伤,坐在院口,喊他出来,老人更清瘦了些,精神还是不错,他居然记得两年前的事,今又重逢,他很开心,给我递烟。给他看两年前的照片,说起上海手表,挽起袖子看,还戴着呢。临别说下次再来看他,遗憾没带个什么礼物给他...转头忽然恍惚,两年过去,不知经过了哪些事,忘了自己做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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