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云层越来越低,毫不客气地把上午的阳光遮挡住,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朔风凛冽,将躲在角落里的枯枝败叶席卷,驱赶着它们。落叶和无根的荒草,任凭寒风肆虐,左右摇摆着向南而去。
气温又在下降,尽管已经习惯了西北这恶劣气候,还是从嘴里喷出几句粗话。比这天气更让人烦恼的是生活的不幸遭遇,当然不是说的我,心情最糟糕的是我的同事哥们,他最爱的人离他而去,背叛的那种。这让他一直缓不过劲来,工作上错误频出,没办法只得让他先休假,万一因为胡思乱想注意力不集中,出了安全事故可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休息日,尽管天公不作美,可我还是邀请了两个好哥们一起去他家看看,顺便做做思想工作。无论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总不能就此一蹶不振了。我们从市场扛回一条羊腿,又弄了两瓶二锅头。这种劝人的事,必须先喝酒,一旦喝开了,什么话都好说,思想也可以快速转变过来。
简单的几个菜,加上一锅羊肉,我们四个边喝边聊着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东拉西扯,总之就是劝他想开点,大丈夫何患无妻。说了两三个小时,还是没有见效,他依然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朝窗外看了看,外面似乎飘起了雪花,酒不能再喝了,喝多少也还是那样,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我提议趁着大家都有时间,不如我们去西山,外面的雪才开始下,说不定到了山上,哥们的气顺了,一下子就想开了也未可知。
说走就走,四辆摩托冲出了家属区,上了土路,马达轰鸣着朝着西山疾驰。西山的东西两面都很陡峭,只有北坡缓。我们把摩托车扔在山下,慢慢向最高峰攀爬。
此刻,凛冽的寒风停止了呼啸,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雪花零星地飘着,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偷眼看看我的朋友,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这办法不错,总是窝在家里是不行的。我又大喊着,催促着兄弟们加快脚步。
西山不高,我们从小就爱在它的肩膀上玩耍,登山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还是很容易的,山路又熟悉,坡度除了快要到顶上时有些陡,其他地方可以说如履平地,四十分钟就到达顶峰。山头上还是有一点风的,雪已经把它全覆盖了,只有那些看着怪石嶙峋还裸露在雪的外面。
雪越下越大了,大朵大朵的雪花飞舞着,旋转着,它们在用世间最美的舞蹈欢迎着我们。就是这四十分钟,我们矿区家属院已经看不清楚了,全部融进了白茫茫的世界。向北望去,城市也陷入了雪的颜色中,能分辨出来的仅仅是为数不多的高楼大厦。
西面的黄河,犹如白衣天使的黄色飘带,让我们误以为雪花静止不动而黄河在摆动。我对着苍天大声喊叫,然后让哥们也跟着我大喊,开始他还有些犹豫,看着我们三哥毫不顾忌地大喊大叫,也跟着啊啊地大喊起来。这一通大叫,将胸中多日积攒的浊气喊了出来,瞬间感觉到无比的畅快。我们都停下了,他还在大喊着,一声比一声大,嗓子似乎就要喊破了,另外两个哥们过去拉住他,我却哈哈大笑起来。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下我们可就遇见难题了。”一个哥们忧心仲仲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东面,哪里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大沙山,从哪里下去需要勇气。三个哥们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两个点点头,另一个坚定地说:“就从哪里下去,速度很快的,走啊!”
我们四个兄弟就像又回到小时候一样,根本没有顾及衣服会弄脏,反而嘻嘻哈哈地互相推搡着,先后坐在有雪的沙子上,滑沙而下。到了山下,又顺着小道走到我们的摩托车跟前,这时候虽然一个个浑身脏兮兮的,但是脸上都是笑模样。跨上摩托车的那刻,我回头看了西山一眼,大雪纷飞中,西山隐约可见,却是别样的雄伟。西山屹立在风雪中,却震撼了我的心灵,再大的困难,也无法让它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