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蹲在灶台前，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柴火，小心翼翼地往灶膛里添。火光映在她稚嫩的脸上，映出一片红晕。她抿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苗，生怕火候不对，把今天的早饭又煮糊了。
"春燕，饭好了没？"里屋传来奶奶的咳嗽声，"你爹下地干活，可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去。"
"快了快了！"春燕连忙应声，掀开锅盖看了看。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她赶紧用勺子搅了搅，生怕粘锅。自从娘走后，这做饭的活就落在了她肩上。一开始总是手忙脚乱，不是米没熟就是菜太咸，现在总算能应付了。
"春燕，你过来。"奶奶在里屋叫她。
春燕放下勺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进里屋。奶奶靠在床头，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你娘临走前留下的。"奶奶把纸递给她，"她说，要是你实在念不起书了，就拿着这个去县城找你表舅。"
春燕接过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地址。她认得这些字，是娘一笔一画教她的。娘说，女孩子也要识字，不能像她一样，一辈子困在这山沟沟里。
"我不去。"春燕把纸折好，塞进枕头底下，"我要上学。"
"可你爹说......"
"我知道爹的意思。"春燕打断奶奶的话，"他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还不如早点嫁人。可我不甘心，奶奶，我真的不甘心。"
春燕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去年冬天，娘病重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春燕，你要记住，山里的花也能开得很美，只要你肯努力。"
灶上的粥咕嘟咕嘟响着，春燕抹了把眼泪，转身跑出去。她掀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娘的话。山里的花要想开得灿烂，就得比城里的花更坚强。
"春燕！春燕！"外面传来小伙伴的喊声，"快来看，学校来新老师了！"
春燕手一抖，差点把勺子掉在地上。她顾不得烫，舀了碗粥端给奶奶，又给爹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清晨的山路上还带着露水，春燕跑得气喘吁吁。远远地，她看见学校门口围了一群人。挤进人群，她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女老师正在整理书本。
"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李老师。"女老师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从今天起，我不仅要教你们语文数学，还要教你们英语。"
"英语？"孩子们面面相觑。春燕的心砰砰直跳，她只在电视里听过这个陌生的词。
"对，英语。"李老师微笑着说，"学会了英语，你们就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春燕紧紧攥着书包带子，指甲都快掐进掌心。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娘说的那种可能——山里的花，也能开得很美。
放学后，春燕没有直接回家。她绕到后山，找到那棵老槐树。树洞里藏着她的小秘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她偷偷学的字词。
"今天学了一个新词，'梦想'。"春燕一笔一画地写着，"李老师说，每个人都要有梦想。我的梦想是......"
笔尖顿了顿，春燕抬头望向远方。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峦上，染出一片金色。她忽然想起早上那碗差点煮糊的粥，想起爹布满老茧的手，想起奶奶佝偻的背影。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老师。"她继续写道，"我要让山里的每个孩子都能读书，都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就像李老师说的，山里的花，也能开得很美。"
合上笔记本，春燕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回树洞。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仅要学会煮一锅不糊的粥，更要学会追逐自己的梦想。山里的花要想开得灿烂，就得比城里的花更坚强。这是娘教给她的，也是她要用一生去证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