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一颗“露珠”……

在读“譬如朝露”时,你有没有去看看那颗露珠,有没有看到它的晶莹,它的流动,它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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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准备考研政治,在刷题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马原哲学这部分掌握得很不错,可以说非常好。我不由得眉开眼笑,对自己的记忆力表示二十分的自豪和敬佩——这一部分跟高中是重叠着的。可转念又想,要不是王老师“一年三百六十日,刀枪霜剑严相逼”,我也不可能会用功学,也不会记得这么深。就在我满脸欢喜又骄傲又谦虚时,就在我想要找人夸耀自己时,我突然想到,我的高中政治老师,我的又敬又怕又喜欢的王老师,已经因为癌症走了两年了。

还记得初闻这个消息,是在图书馆复习准备期末考试,那天是2017年7月7日。看到同学的悼念老师的空间说说和朋友圈留言,我第一反应是不信。那位总是穿着小高跟,衣裳紧追时尚潮流,激动时甩着自己一头的自来卷,永远精神奕奕活力满满,眼镜片后总是射出明亮锐利目光的女士,怎么会走了呢?继而是怀疑,大概可能是真的吧,要不然会有这么多人发?……最后,我在理智上接受了这个事实,尽管我的情感无法相信和接受。

我用颤抖的手死死抓住手机,生怕它会掉落,我紧紧咬住牙,拼命阻挡冲进喉咙的哽咽,努力瞪大眼睛,希望眼泪不要流出眼眶……因为全身都在紧绷,大概是绷得太紧了,身体忍不住像筛糠一样抖啊抖。我直僵僵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眼睛里除了泪什么都没有,我在看路,但又没看路,我听到了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但又仿佛处在绝对的安静里,七月的烈日下,我大汗淋漓,又冰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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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安全到达宿舍,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同暴涨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岸边的堤坝。不由自主的,脑子里如同放电影一般,与她相处的日子闪现在我的眼前。

高一第一节政治课,就见识到了她的雷厉风行。眼睛里都是认真与严谨,唯独没有笑意,要命的是我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我怕的像一只鼠,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只是拼命的咽口水,脑子里一片空白,期期艾艾了半天,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是我就被罚站了。心里很难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钢针,刺得我浑身生疼,每一秒都很慢,眼睛眨啊眨的,眼泪终究没掉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她她允许我坐下,但我坚定的摇了摇头,继续站着,她盯了我一会,笑了笑,又继续讲课……下课铃终于响起,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快步上前把老师拦在了教室外,把我上课没回答出来的问题又背了一遍,背得很急,背完后激动得咳嗽,她微笑得看着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学好这门课。听到这句话,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想到自己刚上高中的不适应,被数学、物理支配的恐惧——听不懂,跟不上,想到地理课上犯困被老师丢粉笔头时耳边传来的同学的哄笑,想到自己的入学成绩跟现在的巨大差距,没有朋友,不敢告诉家长自己的表现……这句话,像一道光,刺破了高中伊始的黑暗。我看着她,心想老师教过那么多学生,肯定有经验,她说我能学好这门学科,那我一定不会差!她的形象在我心里立马高大了起来。

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她的这句话,哪怕倾尽所有,也要为这句话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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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时还没分科,看着老师像陀螺一般七八个班级跑,走起路来带风,我很想跟她说几句话,但忍住了。她要看几百份的试卷和作业,即便如此,作业也是每次都要收都要批改,她亲力亲为,从不假于人手。

很幸运,高二高三还是她来教我们,她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只要你坐在班里,她就会管你,她冲我们发火,我们依然爱她敬她,绝对不会有半分不满,都不是小孩子了,能看懂老师的恨铁不成钢,知道她为我们好。

有一次的考试试卷,老师问还要不要打分啊,我们强烈要求她批改,因为她看了试卷,会表扬做的好的同学,哪怕是表扬三四十人,只要里面有自己的名字,心里也会有小小的欢喜,即使马上成年,也希望得到老师的肯定。老师笑了笑,挑了挑眉,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批改了,后来得知,她为了看我们的试卷,熬到了凌晨两点,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她会熬这样晚,但肯定不止一次。但是她从没在我们面前露出过疲倦,永远活力四射,比十八岁的我们还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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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很累,每次都想一次就够够的了,但她教了几十年,累了几十年,也承担压力几十年。当我实习了四个月之后,觉得自己比以前更懂老师这个职业,也就更加心疼她,更加佩服她。时常感慨,何其有幸,遇到她。

她虽然已不算年轻,但还是穿着很漂亮很潮流的衣服,还是穿着细跟小皮鞋,爱笑,真性情,因为匆忙穿反了裤子,被我们发现,我们的窃窃私语和善意的哄笑让她也有所察觉,但她没有恼羞成怒,而是仰头大笑起来,比我们笑的声音都大,中气十足。当她把自己的一头自来卷拉直走进教室时,整个班级都轰动了,熙熙攘攘的几乎震破屋顶,她向下挥舞着手臂,但都不为所动,这个说老师你年轻了十岁,那边马上有人反驳说是二十岁,还有人说不叫老师了要叫姐姐,同学们笑的更大声了,很难得的,这次老师没有跟我们一起笑,而是用课本挡住了嘴,微微低下头,露出了小女孩儿的娇羞神情……我们与她亦师亦友,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留下了很多难忘的回忆。总体而言,你在她身上看到的是对生活的无限热爱,看到她对工作、学生的热情,在她眼里,老师,不只是一个领工资的职业,而是一项可为其奉献一切的事业。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就离开了呢?为什么就再也回不来了呢?人的生命,难道果然如同草叶上的露水一般脆弱——阳光的照射,让它迅速消失,仿佛它没有出现过一般。

蒸发后露珠真的再也不存在了吗?不,我不相信,因为我亲眼看到了那颗露珠在阳光下发出的耀眼的光芒,看到它即将消失时折射出的七彩光华……也许某一个落在你眼睫上的雨滴,就是那颗曾经消失的露珠的化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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