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那年落幕 & 霜寒烈日

【相遇。夏天的童话】

这个晚上，夜色如水，没有一丝光亮。

我无法知道，对于夏天而言，此时的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我知道，对于小妖来说，这是一个很可能会记到永远的夜晚——因为在这个因为班主任重排座位而显得嘈杂慌乱的晚上，他和夏天坐到了一起。

班主任被我们称作“智慧”，这当然不是他的全名，可是我们班乃至相邻班级的所有学生都这么叫他。他总是自己安排所有的座位，我认为这是控制欲强的表现，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为谁坐在那这种无聊的问题起争执。智慧相信，把差生放在自制力强的好学生旁边是一种提升班级整体实力的办法，所以排名全年级800名之后的小妖和排名200名以内的夏天就这么被安排在了一起。智慧还相信，把最大的鱼从水库中提出来，可以瓦解整个鱼群。当然，这是个比喻，但是当时的大梦确实是作为这样的一种人物被隔离在了一群不爱说话的孩子中间——只是他没想到，我作为大梦的新任同桌，同时也作为他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学，一直以来也都是水库中的一员，只是平时伪装得好了一点点罢了。

每次调位都是在晚自习进行的，第二天早上直接坐到新位置上。但是第二天早上，小妖没有出现。我有点担心，因为前一天晚上是我将身为住校生的小妖偷运回家的。

印象中很少在清晨听到雷鸣，那天的雨也是淅淅沥沥的，但天很亮，看上去雨不会久。

小妖的座位在我的正前方，隔了大概三到四排，早自习上课已经十分钟了，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夏天在空座旁边的位置上，低着头，沮丧的感觉。这种情况可不寻常，但是她在想什么我可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何况我自称和她熟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小学的时候在同一所学校里见过——也仅仅是见过而已。

许多年后，当我们谈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才知道，当时的夏天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我就讨厌到要靠迟到来躲避么？

女生和男生在思维方式上的差别真的就如同是来自不同星球的生命。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夏天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因为她是夏天。

你一定不明白在这所学校“夏天”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这么说吧，如果她所在的学校里也有人专门发布八卦新闻，那么大约平均每三条消息中就会有一条能和她扯上关系，我是说包括从小学到高中全部的十二年里。

别误会，她不是女王，也很少搞什么出格的事，但她就是有本事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更神奇的是，如果你是第一次看到她，你会觉得她是一个成绩优秀的乖乖女——事实上，成绩优秀这一点你猜对了——这个看上去玩得很“疯”的死丫头各科成绩都好得不讲道理。

我知道这听上去假得像地摊上五块钱一本的烂俗言情小说里出现的人设，但这样的人物确实存在，而且就在我身边——我以小妖的名誉起誓。

所以当这样的一个女生遇到了一个同样新闻不断的“从冰山上下来的”帅哥，把握不准对方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哎，看什么的？”身边的大梦突然叫我。

“死小妖，我昨晚把他偷送回家，现在都没回来。这不毁我么？”

“来了 ，外面呢。”

我向窗外望去，果然看见小妖正站在班主任身边接受训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我叫你的时候。”

我环视教室一圈，此时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女孩子偷偷地或光明正大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当然，不包括依旧低着头的夏天。

我推了推大梦，示意他看看全班。

大梦看了一圈，把头缩回书本里面，一边继续看他的MP4，一边跟我说，“正常，人家帅哥……你眼红啊，眼红也没用。”

“是是是，我眼红。嚓，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我真没看出来小妖哪里帅了。”

大梦不在搭话，专心看他的电影去了。

小妖长得确实帅，这一点即使我嘴硬也无法否认。刚分班的时候，我和他一个桌子，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苦了前面的小女生们，上课时偷偷摸摸的回头,怕被老师逮着，又怕撞到他的目光。有时我也会靠在窗台上看看他养养眼。他经常一坐不动好久，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总之冰山一座。

虽说男生之间由生变熟也就是几句话的事，但是面对着一个面瘫患者，这个过程仍然花费了不少时间。

不知道夏天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今天上午反正没戏了。我想。

确实地，这两个人上午没说任何一句话。

【敌意。晴空的阴云】

刺耳的下课铃声带来的是大地的微微震颤。我和小妖站在食堂二层的天台上，静静地看着从鞋盒子一样的教学楼里蜂拥而出的人潮。

跑在最前面的胖丫头让我不得不想到撒了欢的兔子，她的马尾辫迎着风飘得直直的，我不禁嘴角上扬，小妖却依旧面无表情。

“哎，智慧不会再去班里吧？”每当我翘了课站在这里看着安静的校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出一股寒气。我在老师们面前，尤其是班主任智慧面前可一直是以“好孩子”的形象出现的。做到这一点听上去简单，好孩子嘛，只要乖乖的不就行了？其实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才会知道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我是一个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该坦白的要坦白，该隐瞒的要隐瞒，“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种事常常就在毫厘之间。

小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没事，智慧回家做饭了。”没有表情，没有音调起伏。

虽然“冰山”一直就是这幅德行，但是今天却显得不平常，总觉得他的眉宇间有一股化不开的阴云。我问小妖：“怎么了今天？”

小妖继续沉默了一段时间，冒出来一句，“没什么。”

“你早上怎么迟到了？”我努力地想要打破似乎要把空气凝结的尴尬气氛。

这次小妖神情冷峻不再回答。

远处，一件碎步疾行的Kappa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抱着一只巨大的毛绒兔子的卡卡。那只兔子肯定不是买给他自己的，这个时候无论是碰上捧着DV乱拍的教导主任还是推车回校的智慧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是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为了一件礼物——准确地说是为了博心上人一笑——铤而走险，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我完全搞不明白。顺着卡卡的视线，教室的窗后藏着一双溢出了笑意的眼睛。

“感情动物。”我自言自语。紧接着听到了身边的脚步声。

“去超市。”小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转身向我打了个响指。低血糖的小妖每个中午都会去超市买上一袋糖果，有时会拉上我一起，并顺手塞给我两块。这个时间超市的人不会多，中午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听起来不短，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学生们必须很快地刨完饭回去面对每天一张的“午间训练”。学校对这项工程一直抓得很严，像平常翘个自习课这种事，只要有机会有能耐有胆量，并不是什么难题，而午练迟到却是万万使不得的。

但是，没有人触犯的规矩还是规矩么？

我和小妖两人在超市慢吞吞地晃荡着，一切与平时都没什么不同。一个女生在柜台前跺着脚娇声娇气地催促着做售货员的小帅哥，“快点呢，快上课了呢。”也有几个男生流连在卖雪糕的冰柜旁，或者说是流连在卖雪糕的女子旁，那个女孩年岁不大，一口一个帅哥的叫着，让他们请她吃雪糕。窗外有人已经开始跑向教学楼。我们俩也开始向回走，在门口，迎面碰上了两个狂奔而来的身影——夏天，和永远与她形影不离的小呆。

很难说夏天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孩，严格的来讲她的脸庞连“精致”都算不上。鼻梁不高，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些类似于雀斑的淡痕，有些婴儿肥的脸，眼睛也不大，笑起来是一条弯弯的线，身材除了高度足够其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小呆更是连身高都没有，还比她胖。按理来说，这样的一双女子应该是埋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了。可事实是，即使全校所有人聚在一起，她们俩也一定是焦点之一。

有一种魔力叫做“气场”。

“气场”是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在她们俩的身边，没有任何理由的，便会不自觉地被她们的情绪感染。真正令人惊异的是，这两个同样外向，同样乐于表现，同样以“快乐”为主要特质，甚至连气场强度都很相近的女生，在朝夕与共的相处时间里，看上去并没有产生任何类似于《Gossip girl》里面Blair和Serena的那种纠缠不断的小冲突。能够如此近乎完美地把两人的气场相乘的例子，在我的印象中再无其他。

夏天看到我们，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向我们挥手。她小学的时候在我的隔壁班级，不熟但是也常见。我问她，“怎么现在跑到超市来了？快打铃了都。”

“都怪死小呆，非要拉着我去……”

我没有听清楚她下面讲的是什么，因为这时小妖像没有看到她们似的径直走了出去。小呆一脸不满地盯着他的背影，我也明显地感觉到夏天的疑惑和恼怒，虽然她并没有在语气中表现出来。

“……所以我们只能跑到这来胡乱找点吃的。”

“哦，这样啊。那你们快点吧。”我自知失礼，只求尽快脱身。

“他怎么了？”最终还是没逃掉最不愿碰到的问题。我很无辜地摇了摇头，再一次提醒她们时间不多了。

“哎呀~”两人喊了一声，跑了进去。

我追上小妖，刚要发作，却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楼上的一对身影上面。

小妖平日里隐藏到趋近于无的气场似乎在一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

杀气。

【血。心的背面】

在我看来，这一天在小妖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有在电影剧本里才有可能像这样一起出现——尤其是当我看到了小妖那张溅满了鲜血的美丽脸庞。

小妖是在晚自习上课之前冲进教室来的，用衣服遮住了半边脸，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血迹，一进来就忙着翻桌洞找纸巾。他宿舍的几个兄弟迅速围了上去，把他生拉硬扯地拽去了医务室。

为了防止智慧看到，整个过程迅速而安静。夏天从头到尾坐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我估计她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完全没反应过来。

本来我也想跟去看看，但是很快智慧进来了，教室立即安静了下来，没人再做出任何一个动作。

“他呢？”智慧敲着小妖的桌子问夏天。

“去医务室了。”夏天答道。

智慧面无表情地背起手，继续向前踱步。

我偷偷地把桌洞里的小说塞好，免得它们一不留神掉出来。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学习的心思——对于一个单纯的孩子来说，特别是男孩子，血在瞳孔中激起的涟漪绝不会很快消散，至少不会被学习任务这种枯燥的事情抹平。

当然，受到刺激的肯定不止我一人。

晚自习课间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我起身准备去医务室看看可怜的小妖，还没走出门，走廊里猛地爆发出一声爆炸般的剧烈声响，紧接着是众人的吵嚷，女生的尖叫，还有歇斯底里的叫骂声——毫无疑问，打架了。

我跑出去的时候，骚乱已经被迅速地平息了。在一道明显的界限的两边，对峙着两群发怒的幼狮。一边是小妖宿舍里的兄弟们，另一群人护着一个脸上有明显新创伤的人，我知道他被称作“马达”，不知是真名还是绰号。他的怀里怯怯地躲着一只萝莉。

“哎，那不是小妖以前的女朋友么？”不知是谁冒了这一句嘴，这样，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在午练之前小妖看到的大概就是这两人。

“怎么回事啊？”夏天跑出来问。

我摇了摇头，也没有其他人应声。

于是夏天拉着小呆挤进人群里，拉出来一个女生，叽叽咕咕耳语了一阵。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我问，“什么情况？”

夏天表情沉重地径直走回教室，小呆跟在后面，回头扔给了我一句，“不关你事。”

晚上放学的时候，小妖出现在车棚，他需要回家调养。路上，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对我说，要不是对方上来两个人，他是不会吃亏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问。

“没事。”

“到底是为什么啊？”

“就是看他不爽。他妹的，谁知道一动手上来两个人……”

“你知道下课的时候你们宿舍的几个替你找账的吧。”

“知道，他们几个，够义气。”

“夏天看上去很不高兴啊。”我试探着说。

“她不高兴？”小妖在车后座上嘀咕，“管她毛事……”

可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我继续问道。

“我到家了。”小妖跳下了车，道了声谢，径直向家走去。在我调转车头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事你别管，不要搅合进来。”

直到第二天，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第二天上午后两节是体育课。高中的体育课大家都懂的，就是学生们“放风”的时间，尤其对于男生，这些平时每当大扫除都会消失掉的孩子会在雨后主动扛着大扫帚把球场的积水扫干净，然后把体育老师拉过来告诉他体育课应该正常上。

所以当一个班里有三分之一的男生在体育课上莫名其妙地不知去向的时候，很难不被引起怀疑。我注意了一下，没来的几个人正是小妖一伙。

幸好今天体育老师懒得点名，他把集合都省了。

旁边马达他们班倒是在老老实实地站队，带他们班的那个个头不高嗓门也不高的半老徐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怎么少这么多人，太不像话了。”

马达也不在……有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篮球场上少有的安静，缺了那么多人，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心思顶着火热的太阳比赛。我坐在树荫下，身旁的大梦不停地向我抱怨天气太热了，这使我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情更添烦乱。

“喂，”突然阳光没了，阴影中传来小呆的声音，“小妖呢？”我心想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小妖了，一转脸看见不远处局促不安的夏天，心中明白大半，于是回答说，“不知道。”

不是我不给她们面子，是我真不知道。

小呆没办法，闷闷不乐地回去报告了。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正好看到一旁卡卡正和他的新任女友小伊坐那卿卿我我，于是冷笑一声，“卡卡，现在几点了？”

“10点半，”卡卡脸色骤变，“比赛开始了！”

嘿嘿，小帅哥，我看你是陪女孩还是看比赛。

“去吧去吧。”小伊冷冷地说，懒懒地起身向“女生聚集地”走去。

卡卡得了赦令，兴高采烈地催我们，“快走快走，今天牛马大战。”

“不去，有什么看头，热死了。”大梦用力地扇着熊掌一样的大手，拒绝起身。我和卡卡看准了老师不注意，从教学楼后面的小道冲向校园里唯一能收到电视信号的地方——医务室。

但是很快我们的兴奋感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九霄云外——医务室里乱作一团，一个少年躺在病床上血迹斑斑的脸已经无法辨认，他的身边围着一群似曾相识的陌生人。

“怎，怎么了？”卡卡低声问我。

我摇了摇头，身体一动，腿边“咣当”一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我低头一看，是一根沾有血迹的铁棍。

【伤痕。柔情的慰藉】

午练的时候我们依然踏着铃声进的教室。依然有一些座位空着，小妖不在，班主任也不在。

有男生见到我就问，“几比几了？”我只能回答说，“不知道。”

有女生见到我就问，“小妖呢？”我也只能回答说，“不知道。”

“班主任中午还来么？”大梦问，我回答说，“不知道。”

“什么叫一问三不知啊。”小呆捧着杯子慢吞吞地朝座位上走，路过我身边不忘嘲讽几句。

“我确实不知道啊，你让我怎么办。” 我说。小呆虽然面相很呆，但她的牙尖嘴利是全校闻名的，见她要反扑，我连忙捂嘴指指窗外悄声说，“主任。”小呆几乎是匍匐着窜到座位上，等她发现上当，再拍桌子跳脚对我也没有杀伤力了。

现在的问题是，等到主任真的来了，缺席的几人势必在劫难逃。

夏天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思忖同一个问题，这几天她一直反常地情绪低落。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种人，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抽空别人的思维，我们把这种人称为——真命天子。

难道……

突然，杂乱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小妖依然一脸冷漠地走进教室，坐下。胳膊上的纱布上隐隐浸出一些血迹。

不知道智慧对小妖说了什么，没人能猜透他，至少稚幼的我们还不行，或许是暴风骤雨般的指责，也可能是淡淡地不置可否，天知道。

夏天放下手边的习题，和小妖一起沉默了很久，然后很小声地说：“没事吧？”

“没事。”

空气中开始有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夏天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紧张？是紧张小妖有没有受伤？还是更紧张那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可以让小妖不顾一切哪怕是流血？

这种氛围很不好，夏天想。

“大家都很担心你，好多人问你有没有怎么样。”她低着头，说得依然小声。

“哦。”

夏天认真地看了小妖一眼，心里重重的叹气，居然会有一丝心疼。好神奇的感觉，她想。“伤口应该好好洗一下。”

“知道了，谢谢你。”

我会不会太罗嗦惹他烦了，夏天想，于是她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两个人都安静了。

这件事就这么到此而止了，没人再去提它。小牛终于还是赢了，然而皇马又输了，对于男生来讲，这才是真正重要的话题。

白毅细细地刷着自己的帆布鞋。小妖在旁边冲洗着胳膊上的伤，想到夏天说的话，冰冷的水流变得暖暖的，居然，很亲切。

放弃会成为一种习惯么？小妖放弃过很多，甚至包括自己。

依然是无聊的课，依然是讲台上传来的喋喋不休，依然是数不清又记不住的单词和化学方程式。我低着头偷看藏在桌洞里的小说，时不时地和大梦言语两句。天知道在看似平常的表面下会有多少暗流涌动。

小妖和夏天越来越熟络，他们有很多共同的朋友，而且，我开始越来越相信，对于很多人，在很多时候，我们了解的只有名字。他们走过的路，他们的过往，深深的隐藏在了表面的叱咤风云和满面笑容之下。所以，不能妄下评论。正如，夏天之于小妖，或者，小妖之于夏天。

夏天和小呆依然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小妖身边也聚集着卡卡、老孟一群人。班主任把后面的黑板报换成了四个血红的大字——枕戈待旦。但即使如此也无法限制弥漫那股似乎是生长在人性中的燥热。

有人说，暧昧是恋爱中最美好的时光，或许这个阶段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的，但是这场名为青春的潮水总会让心蠢蠢欲动。看上去夏天还是原来的状态，小妖也一样。在人们的印象中，成绩好的学生都是俯视一切的，有些造作，有些清高。可是，夏天从来都是一个异类，她劝小妖好好学习，一次又一次，不管得到的是什么反应。这种关心，也许正是一种潜藏的爱慕。

习惯是戒不掉的。或许你不会在意是谁每天叫你起床，陪你吃饭，和你聊天，但是，如果这一切突然消失了，哪怕只是偶然一次，你也会心慌，也会胡思乱想。

也许小妖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夏天的早餐，夏天的鼓励，夏天的陪伴，夏天的……甜蜜。这些细节都在小妖的心中留下了温暖的痕迹，就像一杯温热的拿铁，淡淡的，甜甜的，很贴心。

【情愫。花海的芳香】

感情，从来都是一种默契，而不是一种追逐。如果喜欢一个人，要费尽所有的心思去追，那么，还是放弃比较明智。因为，如果这个人也喜欢你，就绝对不会舍得让你有一丝难过，也绝对不会舍得让你为他煎熬。

又到了换位的时间，因为上次打架的缘故，小妖被智慧安排在最前排的角落。其他兄弟们对于换位这件事早就不在乎了，其实，坐在哪里都一样，可是，这样未免也太……

小妖再次放弃了自己，或许，一切从来就不曾改变过。

有些男生是不会说出心里的伤痛的，无论是对谁，在无法承受的时候借酒消愁，喝醉了或许也不会说什么。卡卡，大梦，白毅，还有其他人，甚至我自己，谁都有过往。只是男生之间的感情，不说，不代表不存在，不问，也不代表不关心。

女生不一样，再强的女人也无法像男生那样掩饰感情掩饰情绪。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女生才会那么看重“安全感”——虽然这个词是如此的虚无飘渺。

夏天怎么会让小妖自暴自弃，于是她写了那封信。

我现在已经无法得知信上写了什么，据小呆透露，这是一封“励志信”，但谁知道呢。

第二天，夏天没有出现，小妖也消失了。

“夏天怎么也开始逃课了？”我问小呆。

“她每年都这样，生日那天从来不上课。”小呆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陪她去的有意思。”

“那今年怎么没跟去啊？”

“问你家小妖去，”小呆用眼白瞥了我一眼，“如果他回来之后还是你家的话。”

“你恶心死我了。”作为直男的我做厌弃状躲开她。

果然，他们一前一后地回来之后，我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愕然地得到了一个很快就被证实了的传闻——

他们在一起了。

但是这个世界的精彩在于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可能只有一种情绪。放学的时候，卡卡把天知道又是谁送给小伊的玫瑰摔在了她的脸上，他受够了。之后的卡卡终日闷闷不乐，兄弟们也不说什么，这个时候，兄弟们能做的也许只有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倒是兔子经常地出现在卡卡身边，静静地，或者，嘻嘻哈哈地。

似乎现在的小妖比以前快乐。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小妖带早餐，有时候甚至是夏天亲自下厨。但是，重要的也许从来都不是早餐。

很快，入秋了。走在飘落黄叶的校园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悲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来没个完，小呆一个人撑着伞闷闷的走着，夏天身边的位置换成了帅气的小妖。即使在充满凉意的秋天，爱情，也能让人闻到薰衣草的味道，就像在普鲁旺斯的花海，很多女孩都会想，那该是一个多么浪漫的地方。

其实只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芳香的天堂。

【夜。少女的裙摆】

是怎样的一种心跳能让人可以感觉到颤抖和害怕？

晚自习的时候小妖坐到了夏天的身边，夏天摁着他的手腕，似乎在听脉搏跳动的声音。

是不是恋爱中总有奇怪的举动？

“今天晚上送我出去。”小妖说。

“又去玩？”我说。

“不是玩。呵呵，你懂得吧？”小妖递给我一个眼神。我刚要开口说话，就遭到了小妖的抢白：“晚上老规矩吧。”

“本来我是个多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早晚有哪天死在你手上。”

“少废话。”

夜晚，总能给人胡思乱想的念头，何况又加上柔和的灯光。小妖和夏天并肩坐在地板上，靠着床，他们每天都会聊很多，但是从来没有逾矩的行为，都是有定力的人。

“你说，等我们都老了，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就这么坐着，多好。”夏天把头靠到小妖的肩上，声音很轻。

“做着……做什么？”小妖反问道。

夏天反应了两秒钟，打了小妖一下。

看着夏天一脸认真，小妖忍不住笑了，转身轻拂夏天的头发，“傻瓜……”

夏天也浅浅地笑。

“别动。”小妖忽然说。

“怎么了？”

灯光很温暖。小妖轻拂夏天头发贴近了过去。

他可以感觉到夏天慌乱的心跳，夏天真的不敢动了，小妖心里一阵温柔，他慢慢地靠近夏天，轻轻地吻了下去。夏天完全愣住了，过了一会才伸手轻轻地拥抱了小妖。

夜晚，溢满了整个世界，很温馨。

兔子和卡卡做了同桌，卡卡的心情也慢慢地好起来，而且和兔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扑朔迷离。人在受伤脆弱的时候，一个拥抱，一句安慰，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卡卡和兔子……呵呵，我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无论怎样，生活总是还要继续，即使是平淡无奇，即使是暗潮涌动。

小呆成为了我的同桌，冤家路窄。

“完了。”我仿佛自言自语。

“怎么啦？”小呆以为我不满，露出飞扬跋扈的挑衅姿态。

“以后我还怎么能专心看书。”我凑近她的耳边，委屈地说。

“去死。”她笑着骂我。

但我没笑。

【执念。荡漾的涟漪】

小妖开始早早地到校，认真看书认真背单词，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回头看看夏天。原来，为一个人努力的感觉是那么幸福，虽然过程很枯燥，很痛苦，很艰难。对完答案的时候，还是会把试卷扔掉，但是平静下来后会捡起来继续做下去。

兼顾爱情和学习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每个人的精力有限，时间有限。分给学习的多，分给爱情的自然会减少。小妖了解夏天的为难，所以，小妖现在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他不想让夏天担心。

每天，夏天会给小妖讲题，面面俱到得生怕遗漏了什么，甚至连1+1=2，连want后边用不定式这些也会重复一遍。我相信小妖一开始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夏天的身上而不是题目上——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后来面对着如此近似于唠叨的细心会不会感觉……其实这么简单的我都知道，我还不至于弱到这个程度。可是，嘴上还不能说，因为对方的关心，而自己享受的说到底正是这种关心而已。

有她在身旁，即便是高考也不是那么煎熬的事情。

智慧对我们的控制越来越紧了，时不时的给我们发表一些有着强烈个人风格的演说。当然，最常见的还是在窗外或者门外关心我们。棒打鸳鸯的措施和力度也比之前更加无情无人性。

夏天还是一如既往。女孩子一开始总是认为爱情是可以“永远”的，然后会慢慢地发现“永远”这个词很虚无，再然后就开始确信没有“永远”，但至少还有“一辈子”。所以在爱情中，女孩子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而男生不同，他们不会想那么多，或者说即使想了那么多，也不见得会表达出来。所以，很多女生感觉男生不够了解自己。其实说句公道话，不是不了解，只是角度不同。男生无法理解女生为什么会对韩剧和化妆品如此痴迷，就像女生无法理解男生为什么会视球赛和DOTA如生命。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不同，两颗心才会更渴望靠近。

夏天经常会想，毕业后会怎样，还会和现在这样吗？有时候也会问小妖以后会怎样，小妖还是会摆出那一贯的冷冷的腔调说，在一起啊，然后夏天就笑，安心学习吧你。然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又会想到这个事，又是重复着这种对话。

爱情还有一个名称——患得患失。

夏天和小呆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地开心模样，让人羡慕。很难想象，女生之间怎么有那么多的话题可以聊。据说女生每天说话要比男生多几倍，这和原始社会的生活分配有关，也就是说，这种事情在她们还是母猴子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所以，我只能说，这就是她们的天性吧。

自习课的时候，小呆在本子上写，“感情这种事，很多人都认为可以把握好爱的程度，可是，搅皱了一池春水，谁还能一走了之。”

“你……”等我意识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发出了声音，“发神经啊。”

小呆白了我一眼，“切，你这是赤果果地嫉妒。”

“嫉妒？嫉妒你的身材啊？”

“我就这样，我觉得挺好的。你是嫉妒我的才华。”

“切，”我没接她的话，无视是对自恋的最好反击。这小妮子是喜欢上谁了，我想。与此同时，我的目光落在后面的兔子在掐卡卡，卡卡从梦中惊醒，呲牙咧嘴又不敢叫。我心中暗笑，突然大腿一疼，我大脑空白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把脸埋进书本——智慧已站在窗外，我的身边。

【六月。飞雪漫天】

请原谅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高三的那个炎热和焦躁的六月。

男生们早就没有心思去关注自己喜欢的女生又穿了什么样的裙子，女生们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自己喜欢的明星又有哪些新闻。因为，充斥在心里的只有并始终只有那两个字——高考。

4月1号的时候，我们还开心的开着各种玩笑。因为愚人节不热闹一番的话，似乎对不起高中生活中的最后一次肆无忌惮的折腾。

5月1号的时候，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我对大梦说，到了大学就好了，就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也想过高考的结果，高考前努力一把，高考中放松心态，高考后看结果而定。如果成绩很好，那么好好庆祝，如果成绩不理想，那么……重在参与，哈。青春，就要多这么一份洒脱和豁达，哪怕是颤抖着的。

在最后的时间，班主任不会再找大家的麻烦，在班会上也是教大家放松心态，似乎所有的学校都是这种套路。但是智慧不同，他仍旧在给大家上紧发条。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你们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你们要坚持。

夏天的成绩在最后几次的模拟考试中，依旧很“依旧”。即使在恋爱中也可以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这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小妖也认真的翻着各种试题，毕竟，这是最后一搏。

如果季节是有颜色的，那么，六月应该是白色的吧。铺天盖地的试卷似雪花般没日没夜的飘落。

大梦说：“等考完后，妈的把这些书和卷子全烧了。”

我说：“好好做题，别他妈说脏话。”

夏天的天气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晚自习后，难得的风吹过。夏天问小妖：“想考什么学校？”

小妖习惯性地反问：“你呢？”

夏天说：“看发挥吧，当然是希望考得好一些啦。”

小妖轻抚着夏天的头发，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夏天：“这样会不会太辛苦。”

夏天没听清楚小妖说的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小妖。小妖的嘴角又扬起那么让人沉醉的笑：“题都做完了吗？晚上我送你回家。”

“恩。”夏天的笑容甜到了心里。

夏天回到教室，小呆还在做题，连一向假装很轻松的兔子也在埋头做题。夏天和小呆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拿起书包朝小妖走去。

幸福就是坐在单车后面的心跳感觉。

也许每个人在人生的弥留之际都会怀念自己的高中生活，因为这里有最深厚的友谊，有最真挚的爱情，没有任何物质和名利的束缚。

“你紧张吗？”夏天问小妖。

“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你想过，毕业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夏天问。

小妖楞了一下，伸手把夏天揽入怀里，“傻瓜，当然会啊。”

承诺永远都是美好的，以至于我们都看不到命运即将带来的苍白。

【悲曲。离别的宿命】

我们所怀念的高中，仅限于那种我们所喜欢的生活方式，甚至，只是那种单纯的感觉，而不是真的希望通过一场考试和几张试卷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很多人说，如果高考的时候多考几分，就会在另外一个城市，在另外一所学校，认识另外一些人。现在想想，虽然讨厌高考这样的考试制度，但是，高考的“魅力”也正是在于制造这样的我们不喜欢的“惊喜”。

紧张。

高考中唯一的氛围。

会不会还有绝望？

老师和家长都在安慰我们，说放松心态，考不好也没有关系。其实这样又有什么用，心态很重要，但是实力更重要。没有实力，心态再好，也不过是死得从容一点而已。

考试前夕，兄弟们之间扯着不相关的话题，或者就是沉默。

女生比男生细心，夏天给小妖准备好了一切考试用品，嘱咐他各种应该注意的事项。从表面看不出任何人的紧张情绪，当然也包括小妖。现在小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夏天展现最好的状态，他不想影响夏天的发挥。

高考没有来到的时候，我们总会设想出各种不好的状况来吓唬自己：时间不够用做不完题怎么办，考试中忽然肚子疼怎么办，考到了不会的题目而且分值很大怎么办诸如此类，可是当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奋笔疾书。

高考的两天，就像生命中的一道分水岭。我们预想到了喜悦或失落，紧张或兴奋，但是没有人预见到——离别。

我不知道考试完之后相互探讨答案是由哪个学生发明的，每次考试之后都会有人凑上来和别人探讨自己是怎样答题的，某道题对或者不对。但是这一次，无论是满意还是遗憾，都没有人再去讨人嫌，能听到的只有欢呼。

课本，辅导资料，试卷，所有的一切，统统可以彻底远离了。我们的高中时代就在凌乱的教室里落幕了。

小妖问夏天考的怎么样，夏天笑着说：“还可以吧，你呢？”

小妖也笑着说：“也还，可以吧。”没有人看到小妖眼角的那一抹忧伤。

等待成绩的日子的痛苦的。高考结束后，我以为真的解放了，终于不需要忍受考试的折磨了。可是，等待成绩的过程更难以忍受。即使和兄弟们在一起，即使在小说中忘掉了高考这件事，但是无论怎样，高考成绩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你尽可以漠视它，但它就在那儿。尤其当遇到亲朋好友关心的询问的时候，它显得如此不可回避。

而终于看到了成绩的时候……

我拒绝回忆当时的心情，但是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了。

小妖和夏天不在同一个城市。见到小妖的时候，问到小妖有什么打算。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说：“先上大学，然后出国吧。”

谈到夏天，可以从小妖的语气中听出那些心疼，那些不舍，可是在高考分数面前，感情，是那么的脆弱苍白。

小呆、卡卡、大梦、老孟、还有很多人，就终于在这个假期的结尾，整理好行李，去一个熟悉或者陌生的城市，开始三年或者四年或者……永远的孤独旅途。

如果说，在充满叛逆和个性的高中，离别是一首悲曲。那么，我们又该如何渲染这场不得不面临的离别？

【倒影。夜的寂寞】

终于，要各奔东西了。

终于，各自消失在月台，在各种喧嚣，和寂寥中。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脸庞，陌生的……世界。夏天仰望着天空，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身边没有小妖，没有小呆，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边的落寞，和说不出的凄凉。

小妖每天都给夏天打电话，发短信，他不想让夏天承受任何的孤独寂寞，他不舍得。

我在传说中的，额，江北水城。这里有一个湖，傍晚的湖边，碧波夕阳，不由得会令人联想起那些曾经熟悉的炎热季节。

我一直都和小妖、卡卡他们有联系。他们，便是我的青春。

小呆没有考上自己梦想的学校，她复读去了，之后我们很久没有过联系。

大学和高中完全不同。不仅是说这里汇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各种性格，各种特长，各种颜色。各种本来感觉怪异的行为都变的顺理成章，这倒在意料之中，但真正的问题是，很多原本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却变成了不可理喻。我不得不开始练习笑容。这一切使我感到，恐慌。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在拥有一切之后，再全部失去，就好像唯有去过天堂的人才能真正了解地狱的苦楚。夏天高中时所得到的一切——所有的光环，所有的荣耀，所有的目光——现在，在大学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显然有些被忽略了，她心里的落差不知该如何安放。

相反，小妖却在大学深受欢迎，帅哥肯定是很吸引眼球的，这我能理解，但他能达到如此“高度”，我也颇觉意外。但是我相信小妖真正在乎的，依旧只有夏天。

夏天总会看着飘落的秋叶发呆。这个时候，小妖应该很忙吧，他有很多活动要参加，他要和很多人一起去参加学校的各种会议，每天忙那么多事情，他应该很累吧，现在还是不要给他打电话了，万一他在忙，不方便接电话怎么办？这些小女生所担心的事情，夏天把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到，除了她自己。

再忙的时候小妖也会抽时间来陪夏天。因为，小妖了解那种心情，那种患得患失，那种痛。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天会想到小妖的温柔。他的脆弱，也只有她能猜透。夏天哭了，即使人人都以为她坚强。她难过，在担心和寂寞的时候，小妖，你在哪里？

我们现在正在做的这一切，到底值得么？

为了所谓的前程，为了所谓的未来，和最爱的人，在最美的年华，分开那么久，真的值得么？

越成熟就越想要平淡的生活，那些轰轰烈烈的因素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我们亲手埋葬了。可是身边的诱惑也越来越多了，再冷静的理智，也终须面对两难之择。

小妖的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我想，像夏天这样的女生，也应该有很多人围绕吧。

伊藤博文说，“一个男人最大的成功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边”。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男人会拒绝吗？不会拒绝吗？会拒绝吗？不会拒绝吧……

很难说。这个，是真的，很难说。

而对于女人来说，一个男人在女人的朋友，甚至是同学面前送她一束玫瑰花，比单独相处的时候送她9999朵都有效果。为什么？因为虚荣心。每个女人都有虚荣心，只是程度不同。就像每个男人都喜爱美色，也只是程度不同。

女人，如果不了解男人，怎么抓住他的心？男人，如果不了解女人，怎么让她死心塌地？

夏天和小妖一直都是优势的人，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出问题。以前在一起，出现了这些诱惑，通过交流和克制，立即就能解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发生变化的不是人，而是，身边的一切。这种变化会把一切美好都击的面目全非，直到支离破碎。

偶尔，小妖会在喝醉的时候，对着手机对夏天大喊：“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每次，夏天总是咬着嘴唇，她的心在颤抖，泪湿了眼眸。

看着校园中那么多情侣甜蜜恩爱，就像有把刀狠狠的插在两人的心上，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来，爱情中的伤痛如血海般汹涌袭来，把小妖和夏天淹没在深深的思念中。

手表的秒针有条不紊的跳动着，夏天看着手表，说好的，就等一分钟，只有60秒，过了这60秒就好好睡觉，不在思念中沉沦。可是，你知道一分钟的长度吗？你知道么，小妖，你真的知道么？

深邃的夜。校园的湖，倒影着寂寞，绚烂着无奈。

【泪。世界崩坏】

“夏天，现在在哪？”

“正往宿舍走啊，怎么了啊？”夏天歪着头听着电话里小妖温暖的声音。他是想我了吧，想到这里，夏天的心中一阵甜蜜。其实她不怪小妖没有来陪自己过生日，只要他能记得，能有那句生日快乐，她就很满足了。“你在忙什么呀，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嘻嘻。”

“你在往宿舍走？还有多远啊？”

“怎么，你想飞过来啊？”夏天嘻嘻哈哈地说，但是她的心头升起一丝疑虑，他怎么今天神神秘秘的，他以前从不这样。

“是啊，我飞过来了，想不想见我啊？”

“想啊，想死我了，你快飞过来。嘿嘿嘿嘿……”

这会不会是夏天记忆中最不好笑的一个笑话。在转过最后的一个转弯之后，她看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帅气背影就在自己面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妖看着夏天身边的男生，目光像是极地的寒光，要把这个孩子冻死在眼前。

“这是我同学，路上遇到的。”夏天保持着笑容。

“你好。“男孩说。

小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冷冷地瞪着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握着玫瑰的手发出咔咔的响声。

“你先走吧。”夏天连忙把男生打发走，转身拉着小妖的胳膊，露出弯月一样的笑容，“你怎么来了呀。”

小妖瞥了一眼男孩的背影，用力甩掉刚才的醋意，把玫瑰递到夏天眼前，“生日快乐。”

“谢谢。”

她的笑容就是我的全世界，每一个处于恋情中的人都会这么想，这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走。”

“去哪啊？”

“跟我走就行。”

有些路，一个人走总感觉孤单。现在握在一起的手，是那么的温暖，真想，一辈子都不再放开。

太阳像恋人的那张红红的脸，娇羞地掩上面纱。天色仿佛是突然间变得昏暗起来，但是餐厅中的两人，心里似乎有团火，照亮了他们的世界。

蛋糕，红酒，烛光，还有你。

“许个愿。”小妖把蛋糕推到夏天面前。

“希望每年的今天你都能在我身边。”夏天注视着小妖。

“吹蜡烛吧。”

“答应我。”

“先吹蜡烛。”

“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回国之后每年都这么为你过生日，再也不离开你。”

“你一定要出去么？”

“……”小妖没有答话。

“妖，你一定要出国么？”夏天握住了小妖的手。

“只有三年而已。三年之后我就回来陪你，哪也不去。”

“我不想让你去，”夏天红了眼眶，“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小妖不说话了，他不想看到夏天伤心的样子，但是……

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有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只是三年而已，三年之后我就回来，那时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条件，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一切，那时我就能真正配得上你，然后每天陪着你，抱着你，再也不离开你。这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不明白？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如果你坚持要走，我不会拦你，”夏天抽回手，擦干了眼角的泪，“但是我也不会等你。”

她的语气变得冰冷。

“为什么？”小妖吓了一跳，他从没想过夏天会说出不等他这样的话。

额，也许，这只是激将法？也许，这只是一时的气话。

“你知道我每天是怎么忍受过来的么？你知道每天我一个人……”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夏天停顿了一秒，“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我想要的只是每天看到你，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只是这么点要求。我知道你也会想我，距离远不方便这我都能理解，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地想要看到你。仅此而已。我每天安慰自己，毕业了就好了，你到这里来找一份工作，或者我到你那去，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了。我每天就是靠这样的幻想来麻醉自己，让自己能过得下去。但是你说要出国……对不起，我真的是等不了那么久。我受不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追我，我一直都在努力得坚守，为你，但是真的，我怕我快坚持不住了。”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我怀疑小妖真的会被说动，开始制定或者至少开始考虑还有没有“Plan B”，但是，她最后的那句——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威胁？——彻底毁掉了一切。

在男人心中，有一条线，是永远不能触碰的。

“我就知道。”小妖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但是夏天还是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停止了哭泣，抬头望着他。

“什么？”她擦干泪，“我没听清。”

小妖正要说些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夏天听到了女生的声音。

“谁啊？”

“没事，朋友。找我帮忙的。”

“你朋友不少哦。”

小妖听出来语气不对，看着眼前的女孩。天，他几乎认不出来她的样子。他曾经熟悉的那个阳光开朗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夏天不是这个样子的。眼前的这个女生是谁？我的夏天哪去了？

女人总是用一种独特而敏锐的感官来感知一切。

而男人则永远无法理解她们。

这就是这个世界可怖之处。

这也正是世界的本来面目。

“真的是朋友。你在瞎想什么啊？”

“你走。”夏天背过身。

“你听我解释……”

“你走！”夏天恼了。

没有人比小妖更了解夏天的脾气，她认真了。小妖望着蛋糕上即将燃尽的蜡烛，知道今天结束了，他拿起外套，一言不发地离开。

雨说来就来，它把令人战栗的湿寒洒到人间，直透心底。夏天没有打伞，就这么淋着雨向学校走去。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她害怕。

宿舍的床上摆着小妖以前送她的泰迪熊。蓝色小毛衣，花衬衫，一副学院风格的打扮，傻傻的，就像当时的他。也是这一天，他抱着这只熊走到她面前，对她说……

夏天想哭出声来，但是她做不到。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失声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泪水在无法抑制一直往下流。

整个宿舍的人都傻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人敢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夏天想起一个人来，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伤痛。破碎的心扉】

夏天的那个电话拨给了小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天的我在做什么，在看书？看电影？还是无所事事？早就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陌生号码。

我愿意用以后所有的语言能力换那一次未卜先知。如果我知道那是小呆打来的……

当时我接过电话，说：“喂，你好，请问你是？”

我不怪她挂我电话。真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小呆的声音，额，准确的说，其实我什么也没听到。

小妖依旧很忙，他还是决定出国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始终相信，夏天中有一年能够理解他。小妖努力着，说到底，还是为了给夏天幸福，就像在高中的时候，就像在曾经那些一起奋斗的时候。

可是，女人并不这么想。女人认为，爱她就要陪着她。当女人意识到自己被忽略的时候，她会生气，会哭，会无理取闹，所以在吵架的时候，男人都会认为女人是在无理取闹。

一直以来夏天都很体谅小妖，即使她在担心，她在害怕，她也在努力地理解小妖。有些爱，即使每天都在担心失去中忐忑，也不舍得丢弃。可女人毕竟是感性动物，总爱胡思乱想，所以如果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安慰，就很容易迷失，因为大部分女人总会错把感激当作感情。

小妖以为，有些话，即使不说，夏天也知道。夏天以为，有些情绪，即使不说，小妖也能感觉到。可是有时候，你不说，对方真的不知道。

“妖，你说我们的感情还和以前一样吗？”

“你说呢？”男人都喜欢用这种语气说话，其实，女人只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其实，如果相信，又怎么会这么问呢。

猜疑，会颠覆美好，哪怕曾经风雨同舟，哪怕许诺天长地久。

女人要的爱都是一辈子的，是永远的。在大学，她们会考虑到自己的年龄，青春就这几年，以后年龄大了，就再没有了优势。她们会怀疑自己牺牲了最好的年华，是否是在守护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在她们伤心难过的时候，这些想法就更会加强，她们会感到委屈。

可是女孩们，在你们为自己感到委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个男人，为了你拒绝了所有的诱惑。他不说，并不代表他没有付出。

“妖，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

“那你为我考虑过吗？”

“我一直都在为你考虑啊。”

“呵呵，真好，一直都在为我考虑，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

“我没事，希望你以后会越来越成功。”

小妖握着手机，听着传来的忙音，心疼得无以复加。

【吻别。温柔的离殇】

终究，还是陌生了。

终究，还是疏远了。

是谁曾经说过，不怕距离；是谁曾经说过，不怕时间；是谁曾经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

为什么，最后没有紧紧抓住彼此的手，如果坚信对方就是今生要追求的答案，结局会不会能完美一些？

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陌生了，就这样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心里有千言万语，任凭心在隐隐作痛。

“妖，你会幸福吗？”

“不知道。”

“我想你会的，我希望你会的。”

一阵风吹过，冷冷的。

一直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像左手和右手。放弃？你怎么舍得……

傻瓜。没有了你，我又怎么能幸福？

可是……

还是不说了吧……

还是，不说了吧。

小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

这个晚上，夜色如水，没有一丝光亮。

原创文章，蘭社出品，微信公众号：Lansocie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