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佥载》,唐人张鷟撰,记初唐时期朝野逸事、典制风俗等,陈继儒《宝颜堂秘笈》中存此书六卷,《捧腹编》录其六十四则。
第一则《官唤鸟翎》(见于宝颜堂本《朝野佥载》卷二)
灵昌尉梁士会,官科鸟翎,里正不送。举牒判曰:“官唤鸟翎,何物里正,不送鸟翎!”佐使曰:“公大好判,‘鸟翎’太多。”会索笔曰:“官唤鸟翎,何物里正,不送雁翅!”有识之士闻而笑之。
评注:官科,“科”通“课”,课税之意。里正,八十户为一里,封建社会统治乡里的小吏。在前面的《如何下笔》一文里已经谈到过唐代的“判词”文化。唐试子通过礼部试进士及第后暂不授官,需再经过吏部“身言书判”的选拔才能够任职。而“身言书判”中的判则为“做判词”。
梁士会写的判词里重复写了“鸟翎”一词,在下属看来这未免有些“不雅”,于是梁听从建议把“鸟翎”改成了“雁翅”,多少有些不伦不类,遭到了别人的嘲笑。在我看来,公文贵在直白简洁,不用整那么文雅,改成“官唤鸟翎,里正为何不送?”就挺好。
写的一手好判词自然会受到他人的称赞,明人祝允明编纂的《春社猥谈 》猥谈卷中亦记载这样一则故事:
“张忠定判瓦匠乞假云:“天晴瓦屋,雨下和泥。”及丁谓制木工状云:“不得将皮补节,削凸见心。”人称之。郡守邢公判重造郡门鼓状云:“务须紧绷密钰,晴雨同声。”
又一守禁戴帽不得露网巾,吏草榜云:“前不露边,后不露圈。”守曰:“公文贵简,何作对偶语乎?”吏白当如何,守曰:“前后不露边圈。”乃不觉一笑。”
第二则《右台御史胡》(见于宝颜堂本《朝野佥载》卷四)
周则天朝蕃人上封事,多加官赏,有为右台御史者。因则天尝问郎中张元一曰:“在外有何可笑事?”元一曰:“朱前疑着绿,逯仁杰着朱。闾知微骑马,马吉甫骑驴。将名作姓李千里,将姓作名吴栖梧。左台胡御史,右台御史胡。”胡御史,胡元礼也;御史胡,蕃人为御史者,寻改他官。
评注:封事,密封的奏章。
张元一玩的一手好姓名谐音梗,“朱前疑着绿,逯仁杰着朱”,唐代四、五品官员着绯色官服,六、七品官员着绿色官服,“逯”与“绿”同音都读“lù”。“闾知微骑马,马吉甫骑驴。”中学时我们同学间也调侃过屈原是“三驴大夫”。“将名作姓李千里,将姓作名吴栖梧。”亦有谐音。笔者有一同窗,姓吴名博学,那时也没少调侃他怎么去了这么个名字( 吴姓却是不好起名),毕业便断了联系,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说不定都当爹了呢,哈哈。
二零二一年八月二十日,午后,连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