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了自己三年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今天的你不过是昨天的重复,我也不例外。

三年前,从公安逃了出来。我以为我可以不再虚假。我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时候,我再次陷入同样的泥潭。防盗锁芯的价格成为我跨不过去的坎,为此我纠结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我第一次了解到防盗锁芯的价格的时候,我还是现场勘查的民警。大概的是15年的一天夜里,我去一户被盗的受害人家里勘查入室盗窃现场。从门口清晰的脚印轨迹判断,小偷是从防盗门侵入的。防盗门锁又没有破坏的痕迹,显然小偷是技术性开锁入室盗窃的。随后我就跟受害人说,需要更换防盗锁芯。受害人通过牛皮癣广告招来一位锁匠,换了一个C级锁芯700元。当时我心头一惊,怎么这么贵?后来我留意了那个锁芯的品牌,到淘宝网一查,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100元左右。当时我就想,这换锁也太暴利了吧。

那时候我就有辞职的想法,但是不知道干什么好。因为每天都和入室盗窃打交道,我知道合肥每年有万起的入室盗窃案件,其中一半为技术开锁入室盗窃。技术开锁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开发商原配的防盗门锁芯不防盗,因此我想,如果我去宣传防盗,升级锁芯,再加上公安同事们的推荐,肯定能够挣到钱,然后就写了一封辞职信辞职了。

接下来讲讲波警长一直不愿公开谈论的换锁的价格,一谈到换锁的价格感觉心里就像装着一个秤砣一样难受。

因为我想帮助人们升级防盗锁芯避免被盗,为了测试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我刚辞职的时候,用公安群体做测试。因为公安是最有安全意识的一个群体,相对容易说服。我当时的口号是,用成本价110元帮助110个警察家庭升级防盗锁。测试结果惨不忍睹,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完成帮助110个公安家庭换防盗锁的任务,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真的需要,而是给波警长捧场的。110元可以说我是一分不挣的,60元是锁芯的成本,50元路费和安装费。可见低价格不是客户换防盗锁的决定因素,后来就和锁匠朋友商量,将换锁的价格提高到锁匠们不宰客的价格,也就是换C级锁芯360元,超C级锁芯460元。一段时间过后,我还是觉得这个价格高了,于是又出现了公安价和邻居价比市场价低100元,也就是公安和邻居享受C级260元和超C级360元的价格。

我用无数种方法说服自己,460元换超C级锁芯的价格是合理的。什么“存在就是合理的”、“再高的价格,也没几个锁匠挣到钱了”、“营销费用高”、“获客成本高”、“换锁是个技术活”和“可以保护客户人身和财产的安全”。但是我不能否认,淘宝上60元的超C级锁芯同样起到保护客户人身和财产的安全的作用,即使上门换锁是个技术活,200元也绰绰有余了(我和师傅一人一半),因此我觉得更换一把超C级锁芯的价格不超过260元才是合理的。那么我多挣的200元,怎么解释呢?你可以理解为营销费用,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做营销的支出。如果我收了460元的费用,确实能够帮助更多老百姓升级了防盗锁芯,我也不会有愧疚。实际上,我并没有帮助更多人升级了防盗锁,我的客户都是因为被盗或者门锁故障才来找我的。

其实我清晰的知道,客户换锁和你定什么价格关系不大的,因此锁业就成了看人叫价的一锤子买卖。天目未来一个被盗的客户,在找到我之前花了900元换了一个A级锁,结果又被盗了;我住在恒大城的同学家,换个不知道什么级别的锁芯被宰了1000元;租住在铂金汉宫、东来花园和信地藏龙格的三个小丫头都因花了三四百元换了A级锁被盗了3万元的金银首饰,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我辞职不仅是因为看到换锁的暴利,我更希望老百姓能够防患于未然,能够主动升级防盗门锁,但是我做不到。去年联合公安进入社区做了十几场宣传防盗,但是收效甚微。正如前文所说,我的客户基本都是被盗或者门锁出现故障,才来找的我。因此我害怕自己沦为锁匠,也害怕被人说波警长宰客,我不在朋友圈发换锁的价格,就是因为我心中有贼,我骗不了自己。如果不要脸,不讲良知,仅仅就挣钱而言,我怎么可能挣不到钱呢?我知道所有的局限都在于我自己,去年一年我没怎么工作,我始终在纠结,一面是生存的压力,一面是理想中的自己。我甚至想放弃,算了去工作吧!我已经从公安逃了出来,如果我再次逃跑,我这辈将注定是个窝囊废。

有些朋友会来安慰我,大意都是:“社会就是这样子,你要面对现实。”

对我而言,不光明,不得活,我相信每一个都有自我实现的独特路径。

再触及本质,抑或是无能,抑或是懒惰,那是后话。我体验到了通透,我感觉这次起航,将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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