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从小地理学得不好，不晓得从川西到皖南徽州究竟有多长的距离。在交通非常不便的四十年代，一个裹着小脚的少女，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川西到皖南徽州的小镇，她是怎样走完这段完全陌生的路途，这途中有山，有水，渡长江过黄河。我在中国版图上翻找，这段路几乎走过大半个中国。

这个少女，便是我的祖母。31年，祖父被送到四川当学徒，41年祖父结束了学徒生涯从川西回到离开多年的皖南家乡。两个月后，19岁的东家女儿我的祖母，用一块蓝底碎花棉布裹着两身换洗衣服和一点私房钱，寻到徽州小镇，当祖母站在村口的一瞬间是那么唐突和不适。

不过，祖父一见她，就像是丢魂的人寻得魂儿一样。第二天，七八个邻居，三五个本家亲戚，几坛徽州人家自酿的糯米酒，便算是完成了一段婚姻。

在我懂事后听说这个事，曾经问祖母，“祖奶，川西好远滴撒，你不怕吗？”

祖母笑笑答，“我哪有想那么多撒，我只想着快点走，就能快一点见到你祖爷。”黄昏的落日余晖斜落在祖母沧桑的脸庞，散发出一种安祥的光芒。

一个19岁的少女，跋山涉水，将生养自己的故乡、慈爱的父母全部抛在身后，只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名份的男子。而她出发前，祖父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那遥远的路途，充斥着太多艰辛和不确定，而她想都没想，只是因为心头全是他。

这么多年来，祖母和祖父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几乎成了村里人家的楷模。可是，我偶尔想，万一祖父对她不好，这穿越大半个中国的路途，祖母该如何回去呢？

02

前一阵，认识十几年的好友娟去北京。我去车站送她，正值初冬，她着了件单薄大衣，衣角翩翩。娟在一家大型广告公司做设计总监，同龄人都羡慕的好工作好待遇。这次，她辞工作，认识的人都觉得可惜。

娟说，他在北京的事业刚起步，只身一人太过艰难，我应该站在他身旁才对。

我不能说这不对，毕竟有一个男人在异地闯荡，她是为爱而奔波。

她朝我挥手，大衣衣角在站台忽悠不见。她的父母、那么多同事下属、兄弟姐妹，还有我们这些认识十多年的朋友和同学，统统加一起，却比不过一个他。娟走了，转身的是那么潇洒自如，仅为了一个男人一份关于家的承诺。

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到处都是未知的诱惑。万一……万一娟的爱情遇到不测，她还能抛开一切从头开始吗？或是和他抖嘴了，能像我一样找到好友大哭一场吗？她在远离家乡的外省，除了他是熟悉的，其它一切全陌生。逢年过节，那些游子千古不变的思绪会不会涌现？而现在，春天到了，她会不会在某个午后，和他一起陪着异乡城市等待第一朵花开？如果说娟的投奔是一种冒险的话，那么她绝对处在弱势。稍有差池，从头太难。

也许，是我太多顾虑。女人都是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落，只为了爱情的承诺。一旦拥有爱情，都会义无反顾，只身投入，哪怕飞越千山，哪怕横渡万水。

在她们眼里，有爱，无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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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罗家豆豆，每天认真吃饭、努力锻炼、用心生活的园艺爱好者，努力码字，只为赚钱买花。个人原创公号：罗家豆豆（ID：luojiadoud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