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苕菜(发音如此),是西川坝子的一道特色菜。小菜不入流,却讨人喜爱。
我没有研究过,听人说,异常好吃,美味。看他们提及,就眉飞色舞。跟我描绘那口感,或者是舌尖的味蕾刺激。
我吃过许多野菜,在蜀西家乡。记忆深刻是春天中的蒿草馍馍。母亲不会做,还是邻居大娘给我,说非常好吃。那时,挨饿是家常便饭。我是咬了几口,觉得不好吃。拿去喂猪了。虽然那个蒿草馍馍做得很圆润很厚实,在柴火锅边烘烤得干脆干脆,小手拍起,空响传来。闻着,还有股清草香气。无奈我觉得那个春蒿芽子,入口苦涩,难以下咽。没有母亲给我们熬制的红苕稀饭好吃。
当然,光阴很快,发展也快,我们也早已脱离吃野菜充饥的苦日子。如今三餐,几乎是精雕细琢般美食,尤其在‘’尚滋味,好香辛‘’的郫县,随处可寻得可口饭菜。早将这些吃野菜过往故事遗忘,没机会能再吃得一次野菜之类,我想还是机缘吧。
我知道苕菜,还是家人告诉我。他们说,这是儿时家里非常待得客人的一道菜。
天马镇的亲戚,给我一些晒干苕菜,只是我还没品尝,家人就已消耗殆尽,他们先个享用。不给我留些念想。我在小城街头看到过有大娘在晒苕菜。我好奇问过,这是什么蔬菜。好像就是我们乡下打来喂猪的洋苕吧。他们还责怪我,不懂不要乱说。这是人吃的苕菜。人吃的和猪吃的,外形很相似,品种不是一回事。以前坝区还专门种植。
一方一俗吧,我认为。如今我在这里生活,心想,有机会,好好感受一下。
我第一次吃得苕菜。在柳街古镇。在那个上个世纪的老屋老天井处,太阳光投进来时,主人已亲手做得一桌好菜,其中有道用米汤煮成的一大盆菜,绿油油细叶,浮在汤面,煞是好看。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菜,好客的大娘说,这是当地非常好吃的一道小菜,也叫皇帝菜。以前是贵客到了,才会拿出来烧汤做菜,用来待客。大娘还说,做苕菜汤,要用做甑子饭时沥出的米汤,才有那个滑爽效果。所谓‘’苕菜服米汤,娃娃过妈诓‘’就是这样道理。我仿佛感觉一下子我好高大上。在大娘面前,这不起眼的小菜,竟让我第一次吃到。也是口福。说实话,除了觉得口感滑腻,我还真的没有找到什么感觉。
前几日,家人不知从何处搞些苕菜回来,油嫰清绿,活灵灵叶子。简单洗净后,家人如炒制茶叶般,在铁锅用手翻炒抓提,杀青后,再晒干。干苕菜还有股浓浓的甜香,细闻,还真如绿茶中火烘焙后之香型。家人说,今日晚餐即用苕菜熬制稀饭。在和朋友通电话时,我无意提到今晚,我要吃苕菜稀饭。他在电话那头很兴奋,告诉我,这是他们这里非常好吃的一味菜。吩咐我好好感受享用。
而路过的许多老人,看到我在翻晒苕菜时,直接就说,这是苕菜嘛,非常好吃的。仿佛这个菜,他们根本不需要用眼看,凭感觉就知道。
苕菜,真的有这么神奇?还是吹嘘?答案,留给我自己去想象。
待我揭开锅盖,苕菜稀饭已熬制好。清香扑鼻,粘稠粘锅。赶紧盛一碗,吃将起来。初尝,入口一小口,很滑溜,口感好。无涩口之感。再吃一口,连米饭都是粘粘的,好像是糯米熬制而成。而我分明知道家人将就午饭剩饭,开水下锅,几分钟即已煮好。清香,滑爽,可口。我这次才找到这个小菜好吃的奥秘。这和我吃过的荷叶稀饭、青菜稀饭、红苕稀饭、白水稀饭、豇豆稀饭、南瓜稀饭等等,都不一样。这味道特别之处,就是清香,你却吃不出一点草青味,滑腻细腻,你吃了感觉回口生香,口腔清新。
我一口气,吃了三碗苕菜稀饭。
怪不得西川人会说,这是一道好菜。做法还比较多。我是浅尝辄止,已经很有感觉啦。
这是我第一次吃出苕菜的感觉。真心讲,味道着实好吃。是否是乡愁菜?或是过去母亲厨房拿手好菜?我得找一找背后的故事。
家人说,吃得苕菜,会想起幼时诸多往事,勾起对母亲的诸多怀念。而我,吃得此菜,陪他们一起,将并不如烟往事,一起回味。
——應緣荼仁,晚餐吃苕菜,随笔。3月25日。